第十四章 局势对策

如若事态真像蒋易说的那么严重,可该如何是好啊?新京来的一些官员们不由得在心中祈祷,北漠千万别在他们还未返京的时候就打过来啊!

“不过……”

蒋易话锋一转,引得众人向他望去,这是还有转机的意思?大家期待地看着蒋易,只听他继续说道:“若是有驻扎在天武城以南百里的雁荡山内的禁军精锐相助,或许能在北漠大军的强攻下撑上更多时日。”

雁荡山?有禁军驻扎?这个好像在哪听说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来着。

众官员正苦思冥想,却听到王衍之在一旁向蒋易确认道:“雁荡山?可是每年都能为户部补上不少亏空的那座北境金矿所在地?”

蒋易回道:“没错,就是它。那里常年有三千禁军精锐把守。这一轮驻守的禁军统领本来是冯继祖,不过那孙子一听说北漠人打了过来就吓得屁滚尿流,着急忙慌带了一千人马逃回新京去了。你们在路上没遇见他们吗?

他走后就由郑子清这个副统领带着剩下的禁军继续驻守在那里。同是世家出身,王大人对郑子清应该不陌生吧?”

王衍之点了点头,“确实,本官与郑子清幼时便相识,只是后来我从文他习武关系才慢慢淡了。

之前也有听说他进了禁军,半年前升任副统领并领命去了北境执行军务。没想到是到了雁荡山。

对了,这雁荡山除了出产金矿外,好像还是一处流放地。本官曾耳闻前定国公获罪后便是被流放至此,不知是否是真的。”

此时,一个随行的何姓御史出来证实道:“王大人听到的传闻确有其事。半年前,定国公突然被问罪抄家流放,御史台当时有不少御史都坚信定国公无罪,一直为他老人家抗辩。只是,此事很快盖棺定论,上面也发话不许再作无谓的纠缠。

为避免有人暗中兴风作浪,与定国公流放相关的消息都被压住了。只有参与此事之人以及部分有心之人才探得他老人家流放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下官也是身在御史台,才有幸对此有所了解。据说,当时郑统领之所以主动请缨去雁荡山,也是为了好在流放路上对定国公照顾一二。在那种时候还敢挺身而出,实在令人钦佩。”

何御史很明显属于坚信卢松毅无罪的那部分官员,言语间弥漫着对他的敬重,令同行的一个属于韩相爷那一阵营的兵部官员十分不满。

他厉声喝道:“何大人,慎言!你也说了,卢松毅叛国求荣之罪早已盖棺定论,如此不忠不义之徒岂容你为他鸣不平?小心祸从口出!”

“哼!谄媚阿谀之徒,懒得与你多费口舌!”何御史最是看不惯这种靠溜须拍马、谄媚上官而上位的败类,一路上从没给过这个兵部官员好脸色,此时更是直接对其表露不屑之意。

“你竟敢如此狂妄——”

“好了!给我住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是什么情势,在这里狂吠。”

未等那兵部官员将话说完,蒋易便喝止了他,然后对王衍之说道:“既然王大人对情况都了解了,那本将军也就直言不讳了。

说实话,只靠我、靠天武三城,想拦住达勒的鹰、狮二部精锐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就算郑子清带着他那剩下的两千禁军将士前来相助,也只能为天武城再续命几日。撑不撑得到众位回到新京都未可知。

若是在众位还未返回新京将北境局势告知乾元殿的诸位大人前天武城就被攻破,我等边军将士身死城灭不说,边城百姓必然生灵涂炭,就连诸位大人说不定也会被趁势南下的北漠铁骑屠戮一空。”

王衍之并未被蒋易这番话吓到,继续保持冷静地问道:“那依将军之意,当下该作何安排?”

蒋易也不再旁敲侧击,直言道:“照本将军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边境紧急的态势传回新京,让乾元殿的老大人们赶紧调兵遣将前来支援。我们边军已经发了很多的军报到新京,但既然来的不是援军而是众位大人,就说明新京严重低估了北境情势的危急程度。

只是,如今我等边将发再多急报入京,也难以等来新京的援助。所以,眼下只能靠王大人你们送信入京了,毕竟新京的老大人们信你们多过我们太多!”

王衍之没有去管蒋易言语间的阴阳怪气,很是认真地说道:“将军此言有理。我等出发前得到的指令是到北境探明情势后回京汇报,只是眼下再如此行事怕是十分不妥。不过,临行前兵部尚书颜重焘颜大人曾言明若事有不协可便宜行事。所以本官决定,由本官书信一封言明情况,各位大人确认后盖上各自印玺,着专人快马送往新京。不知诸位意下何如?”

何御史当即起身应和:“王大人思虑周全,便如大人所说行事,下官绝无异议。”

此言一出,剩余诸人也都言明并无异议。

蒋易见此,心中一松,哈哈大笑说:“好!好!好!不愧是世家王氏精心培养的麒麟子,有见地、有心胸、有决断!

既然此事定下,咱们就来谈谈第二桩事。那就是让郑子清带着禁军精锐前来相助守城之事,不知各位大人有何看法?”

“这……”在场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作出决断。

让郑子清来吧,那雁荡山金矿怎么办,而且他是皇城禁军,怎能插手边军战事?不让他来吧,天武城兵力薄弱、战力有限,面对强盛的北漠大军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禁军相助能撑到几时实在不好说啊!

“王大人怎么说?”蒋易觉得王衍之还算是能与之沟通的人,便再次询问他。

“本官也相信有子清相助,将军守城能更顺利些。不过,此前也谈及雁荡山矿场中有不少被流放的犯官,若是防备他们的禁军走了,这些人兴风作浪该如何是好?”

王衍之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蒋易回道:“此事好办!王大人家学渊源、熟读史书,应该知道太祖年间放囚御戎之事吧?”

放囚御戎?

众人又开始在脑袋里翻起过去修习的史书来。

不过,无需他们绞尽脑汁回想,王衍之已经为他们解释了,“将军所说可是太祖鸿兴三年,西戎突然派兵攻打凉州。当时离西戎最近的姑获城中兵力有限,被西戎打得措手不及,差点被直接攻破。就算后来全城将士勉力杀退敌军,也难以挡下第二轮的攻击,形势万分紧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时任姑获城守将梁丛想到不远处的西凉河正在修筑河堤,其中一半的劳役是大齐建国过程中抓获的敌军或抄灭的为祸一方的地方恶霸。他以杀敌建功抵罪为饵让近万名劳役自愿充军,这些人在西戎一轮轮的冲击中为了自己和后代的自由身悍不畏死、不断拼杀。

最终挡住了西戎的进攻,为援军的到来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扑灭了西戎在大齐立国时间尚短、根基不稳时想要趁火打劫的野心。幸存下来的劳役们不少便是靠此大功成功脱离世代为奴的噩梦,成为新的大齐人。

蒋将军谈及此事,莫不是想要效仿当时的梁将军,让雁荡山的犯官族裔戴罪立功?”

经由王衍之这么一解释,在场众人立刻恍然大悟,原来蒋易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不过仔细想来,那雁荡山积年累月不知道攒下多少流放的犯官族裔,若他们能转化成抵御北漠的战力,岂不是能让天武城在北漠大军的铁蹄下再多撑上些时日?

“下官以为不妥!”

正在大家琢磨此事是否真的可行的时候,冷不丁地,刚刚那个与何御史互掐的兵部官员又跳了出来,直言反对。

“为何不妥?”王衍之顺着他的话问道。

“就是不妥。且不说天武城并不像当时的姑获城那样缺兵少将,就算是要放囚也不能是雁荡山的囚犯。他们多是犯了大罪才抄家灭族,像卢松毅这样卖国求荣的,绝不能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他话音刚落,何御史“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冲到他身前指着他道:“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无知无畏无耻之人!在你眼里,边城安稳、百姓生死都算不得什么,抵不过你围着你家主子汪汪叫嚷表忠心来得重要!”

“姓何的!你安敢辱我至此,你就不怕——”

蒋易不耐烦地打断兵部官员的狂怒,“闭嘴!你再敢狂吠信不信我喊人把你扔出营帐?”

而后冲着王衍之说:“王大人,你是众官员中官职最高的,你来给个意见吧!”

王衍之沉吟一二后,慢慢说道:“诸位说的都有一定的道理。想要借助犯官的力量也好,怕犯官因功脱罪也罢,都是为了大齐好。不过,事有轻重缓急,眼下天武城的安危是重中之重,所以蒋将军的提议在现下是最合适的选择。本官同意让子清率领禁军带着雁荡山的犯官族裔们前来相助守城!”

“还是王大人深明大义、顾全大局!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本将军即刻派人前往雁荡山请郑将军过来!”

蒋易自己都不敢相信此事这么顺利地就办成了,但这也不耽误他马上将此事敲定,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吩咐亲卫快马去雁荡山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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