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谷。
东京下辖城区、特别行政区。
还是山手线、埼京线、东急东横线、田园都市线、京王井之头线、地铁银座线、半藏门线集中的交通枢纽,与银座、新宿、池袋、浅草同为都内著名的繁华区。*
交通枢纽,繁华地区,在文化上还有自己独到的影响。
这是夏油杰选定的制造混乱分隔五条悟和他学生的地方。
从地区选择上就知道这次是下了死手。
里梅那里透露出来的消息是,这次混乱的规模远超当初由原夏油杰制造的京都百鬼夜行事件。
“咒灵全部丢下去了。”
里梅说。
夏油杰开始清空他的库存,相比于他,里梅出的力气更狠。里梅所压制的咒灵,勉强算得上战力的一二级咒灵都扔了进去,特级更是一个没留。
夏油杰和他的咒灵团队,看到这个娃娃脸、连性别都有些模糊的特级的手笔,惊到倒不至于,只是清楚了里梅制造混乱的决绝。
“你说这是最后一次。”
“的确。所以不够。”
想要拖延最强的脚步,让咒术界运行的腐朽秩序直接崩塌,里梅和夏油杰制造的混乱规模还不够。
京都那次百鬼夜行看着声势浩大,但制造的混乱没有花费多少时间,留下的余韵停留最久的地方,是亲手杀死挚友的五条悟。
顽固的实行已久的秩序很难被摧垮,因为它有层出不穷的拥护者,稍不注意,就会让咒术师的体系又僵化到比原来更严重的地步。
人是有惰性的。
所以我觉得混乱还不够。
咒术师们为了人类社会保持应有的秩序下了很多功夫,放下账保证不会有无关人员进入事故现场,不会目睹震碎三观的来自咒术师和诅咒的对战。
算是结界术的基本应用吧。
人类的负面情绪是诅咒诞生的温床,人口的增长会诞生更强的诅咒。
里梅和夏油杰做的事情算不上阴谋诡计,是阳谋。
他们只是用涉谷地区的秩序和社会中的地位准备光明正大的挑战咒术师阵营。
不用封印五条悟之后,夏油杰身上的压力陡然轻松了很少。
现有的咒术师,只有五条悟能够对他造成一点威胁感,让他束手束脚。而计划中包含五条悟后,如何控制他就成了一个难点。
他这次原本是需要考虑怎么拉扯五条悟的,就算我们讨论出来了一些简略的方案,实行起来还需要考虑如何利用地形条件和人群的力量,将拖延五条悟的时间增加,给其他环节留有弹性反应时间。
每个计划环节都可能会出现各种因素干扰,可以破局的五条悟当然要尽全力去拖。
在他撑着头思考时,里梅的方式更加直接,他联系上了我。我那时候刚睡醒,因为充足的睡眠,除了必要的病容,我的精神状态可以甩两个夏油杰。
“六眼交给你。”
“别想!”
我拒绝得非常干脆,对着里梅跟冻住了一样的面部表情都毫不发怵,慢条斯理的:
“我还被监视着呢。”
“给我方案。”
里梅学会了以退为进,就是没有学会他对两面宿傩的礼仪。
我没有计较这些,给方案倒是非常积极:“最简单的方法是暗杀我的同事们,我的同事们跟我一样,都很怕死,还比我胆小。”
“只要找一个成名已久的咒术师杀手,就可以轻松做到了。”
我指的是伏黑甚尔。
指向性非常明显。
知道我指的是谁的夏油杰完美的笑容弧度回落,他说,“我会考虑的。”
“没有其他可以选择的余地啊,夏油杰。你们对咒术界高层的认知除了腐朽可以利用,对他们怕死的程度看上去并不了解。”
“我的同事们做了那么多龌龊事还能活的好好的,有五条悟克制的作用,还有我的存在哦。”
“笼子里的狗可不是什么糊弄人的称呼。是一部分事实。”
“不过也多亏了这个事实,我活的比五条悟自在多了。”
为了让我的队友鼓足干劲,对我的工作效率一直扯后腿的原队友咒术界高层、我的同事们,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出卖。当然这个消息等会我会转手卖给五条悟,换一笔活动经费。
免费的当然不是独家的。
想要独家,现在清了库存的夏油杰大概要掏空盘星教才能凑够钱。
希望现队友夏油杰和我头脑风暴能够在原有的压榨计划上扩展出更多的一二三,让我的同事们变得更加有排面一点。
在夏油杰逐渐深沉的目光中,我说:“我对结界术的应用还算擅长。”
“天元?”
里梅问。
“没到那个程度,但保护我的同事们足够了。”当然,留个暗门也足够了。这是我的未竟之意。
禅院直毘人擅长的事物对外模糊不清,注意力还大半集中在天与咒缚体质带来的咒力方面的加成上。
我精通禅院家的祖传术式十种影法术,应用灵活,这个不必遮掩。毕竟自己传承下来的术式还不精通,实在对不起我天与咒缚的体质。
除了术式之外的禅院家主,虽然被高层一致认为可以跟五条悟碰一碰,但被记录的事迹非常少。
实际上事迹的确很少。
最大的事迹不适合公之于众,它包含着我另外擅长的东西,基于十种影法术术式上研究出来的东西。
是结界术。
倒是很神奇,因为这两个一个是召唤师技能,一个是结界师技能,看上去没什么关系。
可我就是这么无聊。
看见影子空间就想试试能不能发散一下,结果出来了十种影法术版的结界术。
结界术本质上与空间有关,隔离空间、扭曲空间、利用空间达到各种效果。
这是我的简单认知。
更简单的,就成了创世了。
姑且不提我这跳跃性极强的思维了,这种简单思维决定了我对结界术的敏感点在空间一词上。
影子空间里能存储东西,是空间,改改能成结界。
离谱的是我成功了。
还应用到了咒术师身上,就是那些高层,作为他们生命中不知道是第几道屏障。
没有被明面上记录是因为我基于十种影法术的结界,功能性还不错,但普通咒术师就别想了。
这种结界术为了隐秘性,不被其他咒术师解析,被我的同事们雪藏了。
他们都是事儿精,我弄个结界就跟他们将命交给我一样,双方订下的束缚内容又臭又长,我看的眼睛都痛了才看完。
这不像是签订束缚,更像是签卖身合同。
“我们……要念两个小时?”
我的手臂拎起来就能断一次的重量。
这厚度太折磨病号了,我支持不下去,最后简化再简化,成了两句话:
“禅院直毘人及禅院家成员不能以任何方式破除结界。”
“有咒力的人不能破除结界。”
前者是双方签订的束缚,后者是结界拥有的不可打破的特性。专门针对咒术师的防御结界。
同事们都是非常烦人要求巨多的甲方,时常还不想交经费,想要又便宜又好。理想型是五元硬币就可以买到跟宿傩手指一样绝对防御的结界,还能延年益寿提高咒力量。
我掂了掂手中的银行卡,微笑:“做梦。”
钱再加十倍我都做不出来,因为五元的十倍才五十元。
宿傩手指的不可损毁特性是因为两面宿傩被封印了,跟死差不了多少。
我的结界会有那个特性其本质是因为咒术师攻击会直面我多的无处挥霍的咒力。不需要什么精妙的术式作用,就是蛮横的用咒力的量去压制。
相当于每个结界附赠一个可以自动战斗的不知道几等分的我。
结界不会困住被保护对象,但能发挥结界的特性需要我的咒力量,控制权还握在我手里。
啊咧,他们竟然真的将命交过来了。
怪不得后面给钱的非常痛快,每年我躺着就能赚一堆钱。看在钱的份上,那个束缚和特性我可是一点没掺假。
可想而知夏油杰在知道我的同事们保护自己性命的层层手段里还捏着来自于我的结界术时,面色有多难看了。
我还在那里给他打气:“违背束缚的代价太惨痛,我能留一个暗门就很不错了。加油,只要钱给够,甚尔还是很好说话的。”
伏黑甚尔姓氏是伏黑,禅院家族谱上早已没有他的名字,禅院家的成员也不认为他是禅院家的人。
而且他还是天与咒缚体质,用全咒力作为代价换取了超出常人许多的身体素质。
普通人身体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咒力,只是无法运用也无法让他们看到诅咒。除了伏黑甚尔,想要找一个咒力为0的人,还是等禅院家再刷出来新的天与咒缚好了。
禅院真希也许可以,但她的身体素质并不能有足够的力道在不用咒具的情况下敲碎结界,而且要敲结界的天与咒缚,首要条件就是不是禅院家的人。
禅院直毘人与禅院家的成员不能以任何方式破除结界。
也可以换句话来理解的,想要破除结界,需要证明自己不是禅院家的成员。
最终解释权归举办方所有是一句很流氓的话。
我没那么狠,但在签订束缚后歪曲一下绝对的事实好了,甚至都算不上歪曲事实。我只是将一个人冠以禅院的姓氏,承认他是禅院成员,然后让他触碰结界,看结界的前后变化。
他当然是普通人。
没被带回来时让他碰了一次,带回禅院家后给他新的名字后,又让他碰了一次。
他看不见结界,在他的视角里我只是牵了他两次手。
为了证明实验结果具有普遍性,我进行了控制变量后的多次实验,反复验证结界的固有bug,然后,禅院家开了一个孤儿院。
因为时常外出带普通人小孩回来的家主动一次医疗费就是无底洞,还老是出去找小孩。为了钱和为了家主不会因为拐卖儿童罪进局子,禅院家赚钱思维最灵活的几位开了孤儿院。
我的测试举动甚至走向了承认禅院成员必要仪式的道路。
第一次看见这么自觉的实验对象,还是这么多,不仅心甘情愿的成为我的供养者,实验结束证明结果的确有普遍性,我不想握手时,那些小孩子就跟快哭出来一样。
我很怀疑那几位黑心老板是不是为了省钱做出了什么危险的举动,但他们轻描淡写的“家族荣誉感”。
禅院的家族荣誉感是什么东西?
根本没有的。
只有一脉相承的黑心企业家。
但孤儿院和禅院家补充新的供养者的途径增加只是验证可以给普通人卡结界bug的附加产物。
就算有奇才可以想到让普通人不间断敲击看不见的结界这种方法,用数量去堆叠。不说结界他们是人手一个数量不少,只要我握两下手,承认他是禅院家成员了,他新的姓名就会在高效率运转的禅院家出现并登记到族谱上。
于是他不仅多了养我的义务,还不能破坏空气墙了。
我只是做出了只有禅院可以卡bug而别人不可以的事。
一个结界,两种卖法。
前者是正儿八经的发挥结界的效果,并通过我的接触面将结界用租或者买断的方式卖给买家。我推荐租,毕竟买断价太高了,有钱人不有钱到一定地步,很难承受,而租就比较物美价廉了。
后者是一锤子买卖,能卖多少全看买家身份和想弄死他们的人的身价。显然我的同事们身居高位吸引了许多人的仇恨,身价贼高。
这时候就是伏黑甚尔的主场了,他可以看情况决定买家的价格,非常灵活,而且是他的独门生意。
禅院家主亲口承认他是伏黑甚尔不是禅院家成员,还是零咒力的天与暴君。
这两块金字招牌,就注定这买卖主动权在他手上,不怕伏黑惠被打死将买家弄成免费带娃的保姆都可以。
“确定是一锤子买卖?”
夏油杰的笑容绷不住了,脑壳上缝线突突突的跳,计划进行到最关键时刻了,发现最坑的是不声不响还一直给他出主意的我,被气到很正常。
里梅表情倒是非常平静。
他:“习惯就好。”
不然呢,不然为什么我会在里梅心中是一个神经病呢。如果不是他过分尊崇两面宿傩,他是会劝两面宿傩不要误交损友的。
“是一锤子买卖。”
我镇定极了。
夏油杰让自己的盘星教动起来,让自己的咒灵队友动起来,去跟伏黑甚尔谈一锤子买卖,成果是一纸合同,还有一把花里胡哨看着就很贵的锤子。
这队友带不动。
夏油杰满脸都是这个。
我捂着脸。
脸上也是“这队友带不动”。
“我们禅院家只做合法生意,连里梅都知道用手机视频通话,为什么你不会网上购物???”
“哪个做生意的会傻到在别人问你这做不做非法生意时说做的,没报警还真给你一个锤子已经很客气了。”
“□□成员自爆身份甚尔一般都是直接送警察局的,这样能卖好几次。”
这是谁带不动谁啊。
咒术师接触多了,手机都不会用了吗?
夏油杰:“……”
里梅已经打开送货上门不久的电脑开始操作了。他对此很熟练,熟练到让夏油杰心生怜悯。
首先是输入网址找到一个公司地址,这非常正常,因为那公司风评不错,是买甜品的,在夏油杰的记忆里五条悟还去哪个公司旗下的店铺买过甜点。
接下来,里梅不假思索的开始了疯狂点点点,鼠标按键声让新来的鼠标不堪重负。
网页刷了又刷,刷到新电脑都要卡死的地步,隐藏网页才被点出来。
我补充说明:“筛选有钱人的第一步,从判断电脑的价值开始。”
电脑质量稍微次一点,这一步基本上就点不进去。
这还没有完,隐藏网页的出现不意味着禅院家不那么合法的一面开始暴露了出来,新的网页上,只是有一些隐藏的需要定制的甜品,价格高的咂舌。
里梅点出来三个这样的隐藏网页后,他放下了鼠标:“太多了。”
“那好吧,因为是队友,所以不用这么折磨了。”
手机那边的里梅和夏油杰就看着我在层层被子里用咒力翻出来一个床头柜,从柜子里面抽出来一个电脑。
在不便行动的情况下如何随时随地掌控家族资讯、及时解决事项并与家族成员沟通感情,现代科技,禅院网络,你值得拥有。
我的同事们对人类的科技没有正确的认识到它的价值,他们眼中看见的是咒术界的未来,他们的大义,对于非咒术师的存在算不上友好。
所以他们觉得伏黑甚尔没什么值得重视的,他们注定不是一路人。所以他们给了我掌控禅院家的机会。
禅院家被我清洗后,闲余下来的一笔资金用来给禅院家通网,被年轻一辈随意折腾。
我对此乐见其成。
禅院家的普通人小心翼翼的给我科普了相关事项,并着重点明这是为了可以更方便的挣钱做的投资。
用钱做借口,我总是会接受的,但既然是投资,是相当于用我的命来做风险抵押,我毫不客气的设定了目标。
于是禅院家的普通人和咒术师生活方式和可以做的职业一下子扩展得非常快了。
我有了电脑后,对于挣钱的项目就不局限于出道当爱豆了,看见什么有意思,就会拉过去一批人去玩真人版职业体验游戏。
成为爱豆出道是禅院家普通人的初始职业,最后永远会七拐八拐的经历多种职业。有人回归本心,有人继续游弋,他们都在为家族奉献。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说,我的电脑很贵,还有禅院家什么乱七八糟的职业都有。
程序员都可以凑一个桌的那种。
网站维护。
免费。
设备更新。
免费。
WiFi速度。
很快。
通过家族网站,拥有管理员权限的我,很轻松的将里梅原本需要重复多次的过程消除了,里梅的电脑上蹦出了伏黑甚尔头像的对话框。
“给你们锁定了甚尔。”
伏黑甚尔很快的发了一个嘲讽的表情过去。
我:“……”
“勾选送货上门,写个查得到信息的普通人的名字,然后拍合同的照片传给我。”
“还有,钱不够,记得将尾款打到这个账户上。”
“啧,新手就是麻烦。”
夏油杰:“……他送什么?”
“就那个锤子。”
一锤子买卖的含义真的就是送个锤子,就是送的人是天与暴君而已。所以请不用再看我了,夏油杰。
禅院家都通网那么久了,我还要在同事们面前端着做出一副与网络绝缘就差在自己房间的账外写“WiFi过敏”的模样,我很不容易的。
偶尔忘了自己工作都是用电脑,禅院家开展业务还有线上服务,很正常的,对吧。
里梅会这么熟练,完全是他被我迫害多了,跟禅院家打交道也被坑多了。
熟能生巧。
我相信涉谷之后,你肯定也会跟里梅一样熟练的。
不过说实话,这种方式的确非常方便,但如果没有我,还是有通过网络泄露信息的危险性存在的。
重要的密谋时刻,被黑客截获信息那乐子就大了。
这大概是夏油杰和几个咒灵看上去最像正派的时候,好像我们密谋得不是什么意图颠覆咒术界创造咒术新时代、试图夺取人类地位、复活两面宿傩给涉谷地区的人类制造灾祸的事。
他们更像是一位位面临敲诈情绪激动的受害者,反派是我和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就算官方消息中已经从禅院家剥离,已经是入赘到伏黑家,还有了孩子的不负责任的父亲。
就算他可以浑不在意的说自己本职其实是某某牛郎店的牛郎,做着合法的生意,当一个合法小白脸。
他黑发下那双会在钱不够时放出凶光的眼睛、姿态闲散时依旧充满危险气息的身躯、缠在他胸腹上保存着特级咒具咒灵丑宝……都在证明这他说的话就是说说而已。
而我,我算什么队友,不需要钱免费提供援助时,我非常令人省心。而一旦涉及到钱的问题,我的效率非常之高,规划出所有就差他们写一个名字让合同成立了。
我兴奋得双眼都在放光。
对比一下还算克制的伏黑甚尔,对面会有种如果不是伏黑甚尔在场我可能会用物理说服的错觉出现,是我的原因。
这很正常。
“我原本以为自己要做白工的,结果发现竟然还能有钱赚。”
夏油杰显得非常头疼,指尖揉着太阳穴,而几个咒灵还没有意识到严重性,其中一个还试图将我当成猫薄荷吸。
“五条悟消费了多少?”
在看到那是个甜点公司,并且五条悟还和原夏油杰买过他们公司的甜点时,夏油杰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之后里梅刷新出来的三个隐藏网页,全是定制甜点,那个刹那,夏油杰的心沉了下去。
很快的,瞬间就到了深渊。
想起五条悟的六眼和对甜点的需求,夏油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很少真正的迫害五条悟的身心,甚至阻挠他用狱门疆封印五条悟的事了。
恍然大悟,醍醐灌顶。
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窜上头皮。
他早该明白的,吞金兽一样的禅院家主也是坑队友。
我现在拇指和食指皮肤轻微触碰一下,在他眼中都是“加钱”的声音。
“伏黑惠这一项,他的花费好像就几十亿了,其他的……甚尔,丑宝里有他的账本吗?”
“谁会带那东西。”
“我明白了。”夏油杰说。
“我们来谈谈钱的问题。”
立场由此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会议主题是如何拖延五条悟,现在它被转化成了如何用最少的代价从我手中拿到高层的人头。
一来是夏油杰意识到了五条悟有禅院家的VIP客户的身份,我对他的态度就会是包容的、维护的。而他们对五条悟一开始的思路就是封印而不是杀死,就足够我判断他们的实力比不上五条悟了。
二来,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正在擦拭特级咒具的天与暴君伏黑甚尔——他们花钱请的野爹。
队友是个跟五条悟一样实力强劲的远程大爹,唯一弱点是近身战。花钱请的野爹0咒力就是近身战强的不像话。
这波啊,这波是我杀我自己、我坑我自己。
还讲个笑话,野爹是大爹养大的。
更加好笑的是,走马上任满心为了复活两面宿傩的新队友里梅用一张不会撒谎的脸默默的给出了助攻。
夏油杰队既迎来大爹和野爹后,又迎来第三个爹——两面宿傩。
三爹聚顶。
队友是带不动吗,不是,真正带不动的四位还没反应过来,一直摸鱼的省心队友反手就将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夏油杰笑容疲惫:“里梅出完价了?”
当事人里梅:“宿傩大人在此次涉谷事件中会全力出手,并保证禅院家下任家主伏黑惠的存活。”
“在此期间,我会听从现任禅院家主禅院直毘人的指示行动。”
让夏油杰觉得人间不值得的不是三个不能惹的爹聚在一起还关系亲密定好了合作事宜,而是他认为带不动的队友不甘寂寞的冒出头来——
真人:“我们也付完了哦。”
真人:“我们四个不参与涉谷事件,会避开五条悟按照地图去收集宿傩手指,尽可能的引来更多的诅咒,牵引住一部分咒术师延缓涉谷事件的解决速度。”
漏瑚:“想要让汝等咒灵成为新世界的人类,必要的牺牲无法避免。但将自己的有用之躯舍弃在无意义的涉谷战场中,只会让同胞们白白牺牲,对目前的处境毫无改变。”
陀艮:“漏瑚说,咒灵的权益要自己争取,而死掉的敌人的目的不会被人类知晓。”
花御:……
大概是在说他们要为战场混乱出一份力时尽可能保全自己的存在,保留与人类谈判时的席位,让理想可以被更多的同胞知晓,团结同胞的力量。
这让夏油杰意识到,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只有欠我钱的和没欠我钱的。欠我钱的,就剩他一个。
在涉谷事件已经确定安排下来后,间接出了点力,实则一直摸鱼的我突然打开了内讧的局面。
理由简单的让夏油杰只恨原夏油杰和五条悟没能搞出来高层全员离奇死亡的事来。
“我的同事们跟我相处了很多年,每年都会为我提供一笔稳定的收入来源,想要杀了他们,我实在是有点舍不得。”
明示的加钱。
在当前的形势下,夏油杰很识相的跟我谈起了生意,而不是同室操戈。他一向明白什么是形势比人强,明白什么是隐忍和低头。
如果不是他是个聪明人,我真的很难将局面开发成这样,毕竟我一直在摸鱼。
我们在混乱开启前是最好的盟友,虽然时刻准备着背刺对方。夏油杰准备着在涉谷事情前期将我做的事透露给五条悟,让我和五条悟对上,顺便拔掉小林光这个能减少伤亡的辅助。
说不想我死就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咯。
能靠着卖掉我扩大混乱肯定会去卖的。毕竟我的实力,活下去鬼知道会做出来什么事。
而且我死了,他还能利用一波我的身体接手禅院家的部分力量和渠道,何乐而不为。
夏油杰比我的同事们脑瓜子要灵活多了,他至少能看出来禅院家那人数多到让同事们觉得这是禅院家的堕落的普通人数量代表的危险性。
只有我一个人,凭我在他面前毫无防备的露出致命处,随口喝他递过来的水……这些行为,我就能死很多次。
他们来禅院家那么多次,禅院家没有一个没眼色的敲我的账说家主怎么怎么了,这不是一个合理的现象。
我的账一直存在,禅院的成员送早餐什么的也会通过我的账。
真正惊到我的,只有真人第一次从我被窝里冒出来时。
这意味着什么?
聪明的夏油杰怎么会想不到。
我对禅院家有绝对的掌控力,甚至到了家主领什么人进屋都会无底线包庇的地步。
他和我看起来私密的相处,一有不对,就会面对被禅院家成员围殴的局面。
他试探过。
就拉开幛子门那次,这个动作没什么必要,他这样拿命试探是真有勇气。
一个实力强大的人并不是那么可怕,因为他只有一个人,但这个人身后有一个家族,家族内部还只有一种声音时,就非常可怕了。
夏油杰太聪明了,意识到我不能像对付五条悟一样对付后,就开始怀柔了,一副见不得我死的样子。
他对我的意见多有听从,唯一的缺点就是反派普遍的自信,所以掉进坑里实在不怪他。
想要赢者通吃的,总要有满盘皆输的觉悟。而且,这还不是满盘皆输啊。
只要混乱仍在进行,他的理想就会达成,这样一副受尽了被队友背刺的苦的样子,归根结底只是没能达到预想的收益,用凄风苦雨的面貌来尝试着讲价。
要知道,在场的就他的目的到现在还没有说出来了。
里梅是为了复活两面宿傩和完成两面宿傩的大业。
咒灵们是想要成为新人类创造新世界。
伏黑甚尔是单纯的来谈生意要钱的。
我的话,是将咒术界坏死的部分一刀切,不论之后它的死活。
只有夏油杰,他的目的云遮雾绕始终没有确切的说明。
一个正常的阴谋家,在利益确切受损时都不会这么认命的就承认自己栽了的。更不会不做什么准备的就跟与我交情不浅的里梅合作。
因为目的一致,无论怎么退让,他都不会输,所以这样的认命才合理啊。
我和伏黑甚尔的道德在于只谋财不害命,所以受害人通常都非常配合,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他们只是准备在我们走后拨打报警电话。
“直毘人想要多少?”
我又说:“我会死。”
夏油杰:“……”
这是今晚最好的消息,可惜夏油杰还不能笑出声,他面色难看的听着我熟练的,“所以要加钱。”
“你要放弃禅院?”
“很明显的事。”
不是不得已,我对自己的死亡坦然的就像前几十年拼命活下去的时光是他人不清醒的梦一样。
不是活不下去,而是果断的放弃自己的生命,为了更大的利益。
夏油杰面色难看笑不出来情有可原。
毕竟好消息后面总是跟着坏消息。
“我的同事们对五条悟的牵制、咒术界最强之一的禅院家主的死亡、咒术界秩序的全面崩塌……夏油杰,你觉得什么价码合适,成为我永生永世的供养者吗?”
我眯着眼,做出笑的表情,“如果定束缚的话,这个条件就可以。”
这个时候的夏油杰又完全不想成为我的供养者了,真可惜。
会议结束后。
伏黑甚尔跟在我的身后,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听完整个会议过程知道我们准备对咒术界的逆反后,他的情绪并不激烈,所以才难以捉摸。
能带到会议上都是不会阻止事情发展的,即使让事情发展下去,天与暴君不用想也知道会死多少人,未来对人类又有多么混乱。
他可能不在意吧。
毕竟这人清楚我想要做的事情不会因为他的意见而有所改变,这么多年他都习惯了。
“乱来一气。”
他说。
“惠比你成熟多了。”
又说,“利用我的事怎么算,我最近挺缺钱的,价格涨了。”
我以前对这人说过要一个更适合他生存的世界,他当时年纪小很感动,后来长大了就知道他碰上的是诈骗。
“我死后,你会是我唯一的弱点,可以再度杀死我的希望。”
“我不知道什么是更适合你的世界,所以,干脆就将未来的钥匙交给你,让你自己选择顺眼的世界。”
“附带禅院家。”
“……”
“太少了,你再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