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尉的问题注定没有答案,因为这个问题已经超脱出了他的理解范围,而且陪同人员也没有责任和义务告诉他答案。
此时,慕容复已经占据三路之地,自然不能再将梁山做为治所之地,慕容复便将治所挪至大明湖畔的济南府。
陈太尉本以为此次诏安之行是手到擒来,毕竟,在大宋朝臣的眼中,梁山就是一群泥腿子,根本没见过世面。
但是,现在陈太尉感觉自己就是那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别的不说,光是梁山治下之民那朝气喷发的精气神,就令陈太尉胆寒,更别说,梁山治下几乎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陈太尉的理解。
一路上,陈太尉问的最多的就是“这是什么?”和“那是什么?”,但是,根本没有人搭理他,陪同人员都懒得与他说话,装都懒得的装,连敷衍都也懒得敷衍,直接一副蔑视加无视的表情。
陈太尉何曾遭受过如此对待,不由得怒声喝道:“放肆!尔等草民……”
“啪!啪!”陈太尉的话还未说完就挨了两个大嘴巴子,与此同时,保护陈太尉的随行也被梁山的接洽人员按在地上揍。
“放肆你妈啊,如果不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老子早就一刀将你们的脑袋砍下来了。也不瞧瞧这是哪?这里不是你们弱宋治下,这是我们的地盘,居然还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摆谱,真是找死!弟兄们,打!”梁山的接待人员大喝一声,对着陈太尉等人就是一阵胖揍。
只不过,揍的非常有技巧,除了开头那两巴掌留下痕迹外,其余的打击并未留下明显的伤痕,相信在到达济南府后伤痕会消失。
陈太尉直感觉自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不过,挨了这么一顿揍,陈太尉等人也老实了,一路上也不问这问那了,乖乖地跟着陪同人员向着济南府而去。
只不过,这一路上的事情对陈太尉来说,太过匪夷所思。同时,陈太尉心中有着极其不好的预感,感觉梁山注定是大宋的生死大敌,陈太尉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打探清楚梁山治下的一切。
好在,梁山方面的陪同人员只是陪同,并没有软禁陈太尉一行人,也没有严密监视陈太尉一行人;每到一地的驿站,陪同人员就陈太尉一行人往驿站里一送,然后应付公事般将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就不再搭理陈太尉一行人。
陈太尉等人则是借着休息的时间,无人看管之际,换上便服偷偷打探消息。陈太尉已经深刻地意识到,梁山治下的官府已经不可靠,也不可信;在他的潜意识里,普通百姓那里也打探不到有效的消息,陈太尉便将目标定在士绅。
按照传统,士绅所居住的地方很好找,哪里的庄院最大、最豪华、最坚固,哪里就是当地最大的士绅豪强。
结果,陈太尉带着人找到此处最大、最豪华、最紧固的庄院一看,结果发现那里居然是一所私塾,确切地说应该是一所学校。这处庄院的大门两侧明显地写着农工子弟学校。
陈太尉看着学校内统一着装的学生,不禁直吸了一口冷气。有些事情不用打探,光看,就能看出一些端倪,陈太尉还想继续打探,便被门房看大门的姓秦的大爷和老董给赶了出来。
任凭陈太尉好说歹说,就是不让进,更无法从门房那里套出一丝信息,哪怕是陈太尉掏出大把的金银都不行。
陈太尉大怒,便要让手下强行进去,门房姓秦的大爷和锅炉房老董直接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哨,凄厉的哨声响起的瞬间,有数名保卫人员快速地向哨声响起之地冲来。
陈太尉见状,只能带人仓皇逃离。
“这还是占山为王的贼寇所治理的治下吗?”陈太尉有些茫然。
陈太尉不甘心打探不到情报,便带着人来到一户农家打探消息。高高在上、视百姓如草芥的他们当然不肯礼貌地敲门,而是让手下直接一脚踹开院门,然后便冲了进去。
陈太尉一行人刚刚冲进去,便听到一阵阵锣声响起,同时,三只利箭从屋内射出,轻松射死了三名护卫。
陈太尉等人大惊,没想到此地民风如此彪悍,一有不对便直接动手。陈太尉等人当然不知道,这是由于梁山治下所打造的枪械不多,如果足够多的话就不是弩箭了,而是枪械。正因为枪械现在只够装备军队,所以原本军中淘汰下的弓弩刀兵等发放到民间。
陈太尉等人不敢乱动,只得立即退出院子。结果,刚刚退出院子便被一群人给围住,然后陈太尉一行人就被送至官府。
“大胆!你们竟然敢擅杀我大宋使节!”陈太尉等人先声夺人道。
当地官府根本没搭理陈太尉一行人,而是先关心农户一家,待得知农户一家没有受到伤害后便松了一口气。
“杀就杀了,谁让你们不经人家同意,便擅闯人家家门?还有,赔偿吧,你破坏了人家的院门,又对人家造成一定的精神损失,本官就判你赔偿十两银子。”当地官员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我们的人白死了?”陈太尉见官员不但不处治那家农户,还让自己赔钱不由得大怒。
“当然是白死了,你以为这是在大宋?我们与你们不一样,在我们这里,个人的庄院神圣不可侵犯!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就是天皇老子,你们的大宋官家来了,未经主人的允许便擅自闯入,当场被主人家格杀,主人家也没有半点过错!”当地官员说道。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们真是一群不知尊卑的贼寇!你们敢如此蔑视官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天下都是官家的,没有官家哪来的大宋,没有大宋哪来你们这些草民?”陈太尉怒不可遏地吼道。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意识形态的分歧了。你们认为整个天下是一家一姓之天下,我们则认为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来来来,你看看这堵墙,按你的说法是先有墙才有砖,这不胡扯吗?分明是先有了砖再有墙,一块块砖构建了整座墙。”
“不能因为你们是上层的砖,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你们天生高高在上,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先有你们再有他们。”
“还有,将你们士大夫们作威作福的那套收起来,既然是来使,就安安稳稳地做好出使的工作。你们在大宋可以呼风唤雨,为所欲为,肆意欺压百姓,但在我们这里不行,我们梁山代表的是农工阶层的利益,不是你们士大夫的利益,哦,对了,我们梁山根本没有士大夫这个阶层。”
“留下赔偿,带着尸体滚吧!”当地官员也懒得与陈太尉打嘴仗,强行从陈太尉身上搜出十俩银子,交给受惊的农户后,将陈太尉一行赶了出去。
梁山一方的陪同人员也没有好脸色,对着陈太尉一行有技巧地胖揍了一番后将他们扔进驿站内,准备第二天天一亮,便带着他们直奔济南府。
第二天早晨,天刚微微亮,陈太尉等人便被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惊醒,听这脚步声,足足得有数百人。陈太尉等人以为梁山派了大军来收拾他们,立即如鹌鹑一般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
过了半天,也没有人来找他们,他们才放心了一些,派人出来打探。
“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是农工子弟学校的学生出操了。”梁山一方的陪同官员很随意地说道。
陈太尉等人不明所以,发现梁山一方的人员并没有软禁他们后,便寻着声音直奔农工子弟学校而去。
待到了后,陈太尉等人看着一个个稚嫩的脸庞,穿着青一色的衣服,在操场上集体出操,那整齐化一的方阵让陈太尉等人顿时目瞪口呆,尤其是那奋发向上的精神,让陈太尉一度认为自己是看到了太阳,早上初生的太阳。
“这……这……不可能!”陈太尉喃喃而语道,即使最精锐的西军,也做不到如此有纪律吧。
“他们绝对不是普通的贼寇!”
“大宋要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