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海让乔川上前,给乔川递了一杯茶,他叹了一口气,望向乔川的眼神又几分愧疚,“你要为一个外人求情。”
“宋姐姐不是外人。”乔川的目光陷在旧时和我在一起的回忆里,“宋姐姐她对我很好。”
乔星海定定的看着乔川,良久,他说,“我知道了。”
乔川抬起头,他不明白乔星海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他是要放过,还是要惩罚,他坐着没动。
面前的茶已经凉了,他未动一口。
他的手抓着桃木椅子的把手,五岁被接到乔家开始,他从未开口求过乔星海什么。他清楚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知道怎么样才能更好的活下来。www.)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突如其来的爱情,该怎么拯救喜欢的人。
他终究只是个少年。
他苍白的唇微微的张开,“爸,是我错了。是我叫宋姐姐去推二姐的。我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二姐,正好,宋姐姐是二姐的情敌……”
他还没说完,书房的门猛地被打开,端着热粥和早餐的乔母正气急败坏的盯着他。
“果然是你!你个小贱种,敢害我女儿!”
说时迟那时快,那碗热粥已经结结实实的倒在了乔川的脸上。乔川躲避不及,那冒着热气的白粥从他的做半张脸一直流到了脖子上。
他痛的低呼,连连后退,那白皙的皮肤瞬间变得通红。
乔星海见状,怒目圆睁,冲着乔母道,“你疯了!”
“我是疯了,从你把这个小杂种带回家开始,我就疯了!”乔木发狠道。
她伸手想要打乔川,被乔星海一把抓住手腕制止,乔星海眼神发狠,乔母见此情形,情绪愈加激动,“乔星海,这都是你造的孽!”
“别说了!”乔星海怒道,他心疼的看向乔川,“快去冲凉水。”
乔川忍着疼,咬着牙,不置一词,冷漠的擦过乔星海的肩膀。
他知道乔星海做不了什么,乔星海保护不了他,因为乔家的一切都是乔母带过来的,乔星海不过是个上门女婿。
这就是父亲,生了他,却不能给他足够的父爱。
小时候,他第一次过来被乔悠悠欺负的时候,他哭着跑去跟乔星海说。当时的乔星海还特意的叫了乔悠悠,让乔悠悠让着点弟弟。
这话被乔母听见了,乔母一个不高兴,阴阳怪气的说道,“什么弟弟,一个外头来的野种也敢称是我们悠悠的弟弟!悠悠过来,谁让你跟野种走得近的。”
乔母径直的把乔悠悠带走了,那时候乔星海什么都没有做。
他回过头只对乔川说,“阿乔,男孩子要坚强,不可以随便哭。”
是,他的父亲只告诉他要坚强,却没有告诉他该如何坚强。
坚强是什么?
是受到欺负之后不流眼泪?
还是受到欺负之后默默的忍着?
忍着长大的那一天?
乔川冲着冷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苍白的脸颊已经被烫的红彤彤的,消瘦的身材弱不禁风,他自嘲的笑了笑。
他是那样孤独,孤独的好像站在人群里也丝毫感受不到温暖。
直到,他遇到了另一个孤独的人……也就是我。
他想,
孤独的灵魂放在一起,是不是就不用那么孤独了。
他有些想我了。
他扶着额头,头有些疼,是偏头痛的后遗症。他记得他之前在滑雪场的时候,还故意淋水把自己弄得生病好获得我的同情,让我原谅他。
而今,他却厌恶让自己这般脆弱的模样叫我看见。
不能了。
他想,【这样的我,该怎么保护宋姐姐啊。】
呵。
这世间的事真叫人无能为力。
隔壁书房里,乔星海和乔母的争吵声越发的大,从乔悠悠流产的事,变成了对乔川的怨恨,而后,又变成了更早以前乔星海出轨乔川亲生母亲的事……
女人吵架通常都是这样,将旧事一件一件的翻出来,把伤疤上的伽狠狠的撕掉,争个头破血流,最好是同归于尽……那间书房就是他们的战场。
乔川静静的听着,他记得乔星海以前来看他的亲生母亲蒋雨涵的时候,他们也曾有过争吵,时间太久了,他也忘了他们在吵些什么。
是不是世间的男女结婚之后大多如此?
不,不一样的吧。
他想起我提起盛云廷的时候,脸上那洋溢着的幸福的表情。
【宋姐姐,你和我结婚之后,也会很幸福很幸福的对吗?一定会的,对吗?你会不会像喜欢盛云廷那样喜欢我?】
冲了凉水,脸颊还是火辣辣的疼,如同被火灼烧过的那种疼。乔川没急着涂药膏,而是站在走廊里,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听着里头的争吵。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没有节奏的敲在了墙壁上,伴着越发大声的争吵声,愈发像是在演奏一场喧闹的交响曲。
真滑稽,他想。
直到乔母的一声尖叫,那交响曲断了,乔川的手指也顿了下来。
“啊!星海,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乔母紧张的声音传出来。
又顿了几秒。
“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乔川眉头微蹙,他踏步走进书房这才看见乔星海昏倒在地上,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乔母脸上挂着泪痕慌乱一片。
楼下的管家很快听到动静,忙把乔星海送去了医院。
乔川想跟着上车,乔母却愤愤的把他推开,一巴掌甩在他烫伤的脸上,“别跟过去,都是你害得!乔川,要不是你来到我们家,怎么会有这么多事!”
乔川吃痛的用舌头顶了顶脸颊,沉默着勾着唇角。
他低垂着眉眼瞧着下雨过后湿漉漉的地面,觉得自己就好像地面上夹缝里那潮湿的发霉的青苔。
没有人需要他。
他是个被厌恶的存在。
他是个不应该存在的存在。
他想要找我了,想要给我做一顿饭,再看一场恐怖电影,假装害怕的缩在我的怀里。那样,他就会感到冬日里难得的温暖。
可是不能够。
他这烫伤的脸颊如何能去见我?
他的心思变了,他想每次都健康的,阳光的,快乐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想像个成年人一样,有责任有担当,又保护喜欢的人的能力。
岁月没有优待他。
如果早点出生,他的年纪再大一点,他也能像以前的盛云廷一样,他跟我的距离会不会就近一点。
而不是如今这样,无论他怎么往前走,面前始终有一条跨不过去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