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实在太熟悉太熟悉。
我万万没想到这个美丽到几乎无可挑剔的女人,居然也会经历和我一样的事情。
她美丽的褐色瞳仁漫出一种悲伤倒射进我的眼睛里,我的心跟着泛滥起一层哀伤。
我说,“有时候一个男人出轨是没有理由的,或许,就只是他爱上了别人。”
这是盛云廷的原话。
“那为什么不爱我呢?”她又问,“我不好吗?”
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她会莫名其妙的坐在我的身边,是因为她看出了我跟她一样的难受。
或许每一个被出轨的女人都有一颗相同的千疮百孔的心。
“你很好。”我道,“只是他不爱你了。”
她笑了,笑的像一朵美丽的牡丹花,即使这样绚烂夺目,却仍旧有人偏爱雏菊。
她望着漆黑的窗外,抿了一口咖啡,回过头又问我,“那你呢?要是你的丈夫出轨了,你会怎么办?”
我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仍旧忘不了盛云廷跟我提离婚的那一日,痛彻心扉的感觉又袭上来。
只是现在我已经不怪他了,也不恨他了。
这个问题我没法给女人回答,因为当初我并没有选择的权利,离婚是盛云廷提出的,房子是他收走的,被逼出国也是他安排的……我只是像个木偶一样被安排着人生。
我说,“我不知道。”
她睨着我,“你没有经历这种事吗?应该经历过吧。”她几乎笃定的说道。
我点头,不想撒谎,这种事也没必要撒谎,在陌生的国度,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我没必要用谎言维护我的形象。
“那你恨小三吗?”她又问我。
“自然恨。”
破坏我婚姻的人,怎么可能不恨。不过现在时梦伊可能更恨我吧,她遭受的痛苦比我还要多。ぷ99.
“我也同样恨小三。小三抢走了我的丈夫,破坏了我的婚姻,居然还怀了孩子。”她冷冷的哼了一声,“我丈夫正想着要和我离婚呢。”
我同情的看着她,其实也在同情我自己。我和她一样,我只是比她先一步离婚。
“你呢?这些经历过吧。”
我再次点头。
她微微一笑,“我们一样呢。所以……”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宋茫,你能原谅小三吗?”
我的心陡然一跳,吃惊的看向她,我没听错,我确确实实从她的口中听见我的名字“宋茫”。
她眼神忽然变得狡黠起来,泛着一股玩味的光芒。
“你怎么认识我,你是谁?”我警惕的问道。
她笑了起来,“原来她没跟你说起我啊,是啊,她才没脸说起我呢。”
“她,你口中的她是谁?”
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闭口不答,顿了两秒,却忽然的站起身,冲着远处走来的人绽开笑脸。
我循着她的目光扭过头望去,瞳孔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厉墨白!!!
我僵硬坐在椅子上,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被冻住。
她已朝着厉墨白走过去,她亲热的叫着厉墨白,“老公,你来了。”他们朝着对面的餐桌走过去。
老公,妻子,厉墨白的老婆,厉墨白的小情人,我的丈夫为什么会出轨?
这几个词,这几个句子组合在一起,混乱不堪又逐渐明晰。所以说,一直以来都是我弄错了。
厉墨白的老婆不是江书馨,而是这个女人。所谓的小情人才是江书馨。
我颤抖的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几乎不敢相信这一事实,我的眼眶很快的酸涩起来,眼泪像失去控制水龙头,不停的往下滴。
所以,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江书馨说她和厉墨白不能结婚的原因?为什么她想要打掉孩子,为什么她一次次的拒绝透露和厉墨白之后的故事?为什么她每次都欲言又止,为什么连江书奕跟着隐瞒?
因为,江书馨有个不堪的身份——小三。
她为什么要做小三啊?
为什么?!!
我回到家,江书奕已经提早回来了。他说,他没等到厉墨白,他说,别等了等了也是白等。
是白等。
因为我等不来捉奸,也等不来替江书馨讨回公道,要讨伐的本身就是江书馨。
“茫茫,你怎么了?”江书奕见我状态不对劲问我。
我摇摇头,“有点累,想睡觉。”
江书奕心里没再疑惑,他可能以为他隐藏的很好。其实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我甚至有点后悔知道这件事了,因为扰我心不安,我已经被小三伤的足够了,临走时时梦伊还告诫我让我一辈子活在愧疚中。
是,我已没办法心安理得恨时梦伊这个小三了。哪里会想到,我身边就有一个小三,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糟糕透了。
一直清晨,阳光洒向大地,我的心情仍旧没有恢复。江书奕只当我还因为盛云廷的事,他未在意。
我也不准备说,我打算把这个事实隐藏在心底,等到我见到了江书馨,我想问问她,当小三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痛苦?痛苦的话,干嘛还要当小三。
已经到了开学的日子,我去学校前,席若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的声音低低,听起来既像是悲怆,又像是疲惫,他说,“宋茫,别忘了今天开学。”
“我知道。”这个我怎么可能会忘,没想到他还来提醒我。
他准备挂。
我忙问,“他……还好吗?”盛云廷,还好吗?
“哦……”席若深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话音里带着一股浓浓的鼻音,像在压抑着什么,“还好,最近出院了。”
“那挺好。那时梦伊呢?”我又问。
“她也挺好。”
我也就没什么可问的了,只要他们都好便好。想来,我连时梦伊都没那么恨了,又何必怪江书馨。
我挂断电话出门准备步行到大学里去,走过一次,从家到大学步行也不过十几分钟。
江书奕坚持要陪我去。
他调侃道,“茫茫,你是个貌美如花的大龄女学生。我是你的贴身保镖,我特怕人家大学生把你拐跑了。”
我笑道,“胡说。”
我这把年纪了,还跟二十多岁的大学生同课堂,也算是装嫩了一把。
走到大学门口门卫不让我进,我什么入学资料都没有准备人家压根没把我当成入学的学生。
我忽然想起席若深交代的那个电话号码,旋即播了出去。
响了两声之后,那头传来一个温润的男人的声音,“喂,请问你是……?”
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我道,“你好,是席若深让我给你打电话的。我是宋茫,想来贵校进修。”
那头的人愣了好久没讲话。
信号不好吗?我等了等,道,“喂,喂,请问你在听吗?”
那头的人像是回过神,忽然激动道,“宋……宋茫?你是宋茫?”
“嗯。”
“你在哪儿?”
“我在学校北门门口。”
“那我马上过来。”
我不曾想过我会遇到旧时,那些在你生命短暂停留过的人,那些轻轻一拂就忘得一干二净的人。
有那么一天也会用一种崭新的面貌重新出现在你面前。
你不再是从前的你。
他也不再是从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