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和平共处,从平分一张床开始。
鉴于曾经不那么美好的经历,霍知衍直接和陆安栀约法三章:
第一,不能抢被子。
第二,每人睡一边,谁都不能越界。
第三,严厉禁止陆安栀对霍知衍进行人身攻击。
“等等……”陆安栀听着听着,整个人都不好了,前面两条可以理解,但第三条是什么鬼?
她咬咬牙思考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霍知衍,我以前到底……把你怎么了?”
能让他发出这样严厉的警告,还上升到了人身攻击,不会是以前睡着了以后,自己对他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吧?
霍知衍面色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太想深聊这个话题。
“要睡就睡,不睡就到书房坐着去,别耽误时间。”
“睡!”陆安栀回答得毫不犹豫,哪怕晚一秒都是对这张床的不尊重。
说完就十分乖巧地躺了下去,舒舒服服地摆了个大字,随即十分有求生欲地缩到了床边:“来吧少爷,老奴保证今晚不乱动。”
霍知衍闭了闭眼,起身拉上的窗帘,顺便关灯。
老宅没有装电动窗帘,他一直觉得很麻烦,今天房间里多了个定时炸弹,走这两步路就觉得更烦了。
熄灯后,两人分别在床的两边躺下,还好老宅的空调被比较宽,每个人勉强都能分得到一个角,就这么凑合一下好像也相安无事。
霍知衍习惯熄灯后就立刻入睡,偏偏陆安栀却有躺在床上看手机的习惯。
本来睡意正浓的某人,硬生生地被身后传来的短视频声音吵得睁大了眼睛。
霍知衍抬手压在了太阳穴上,强压着满腔怒火沉声警告道:“把声音给我关了。”
陆安栀转身瞥了他一眼,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也还没睡,这就关。”
然后,声音果然戛然而止。
但是过了许久,霍知衍的潜意识里总觉得背后有光亮,他缓缓睁开眼,转身,发现某人又开始看小说了。
一页接着一页,亮堂堂的屏幕翻页翻得特别有节奏。
霍知衍深吸一口气:“……”
他不停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是老宅,奶奶指不定安排了贺叔在门口守着,他不能发脾气,不能吼人,更加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人扔出去。
他要冷静,要沉住气。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霍知衍刚刚结束高强度的工作,本来已经很想睡了,但此时此刻,竟然困意全无。
“陆安栀,你能不能把手机关了。”
霍知衍再一次发出警告,他刻意压低了语气,免得外面有人听墙角。
陆安栀没有理她,手机依然亮在那里,刷刷地翻页。
霍知衍的怒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他掀开被子朝背后一个转身,打算直接抢了陆安栀的手机关掉这个该死的屏幕。
不料刚刚转身过去,就听见了轻柔却平缓的呼吸声。
一阵一阵的,仿佛深夜寂静的海滩上柔柔的海浪。
霍知衍身形一顿,不自觉地放轻了手脚,他撑起上半身绕过去看了一眼。
那个还抓着手机的笨女人竟然已经睡着了。
看小说的软件设置了自动翻页,白色的荧光透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一页接着一页无知无觉地翻动着。
霍知衍压着怒气,伸手去拿手机,准备帮她熄掉屏幕,却在按下关机键的一刹那,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四周万籁俱静,莹白色的光亮正好打在女人安静的睡颜上。
这是第二次,他如此近距离地看见她睡着的模样,周身的怒火仿佛在这瞬间骤然消散,另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悄然爬上心头。
和清醒的时候不同,睡着后的陆安栀有种说不出的懵懂感,像一个无知无畏的婴儿。
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防备。
当然,他也知道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多久,彻底睡着之后某人就开始胡作非为了。
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那么好闻,每次陆安栀睡到半夜就喜欢往他身上蹭,嗅来嗅去像只不讲道理的狗崽子。
霍知衍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压在身下的胳膊有些麻,他才匆匆回过神,失焦的瞳孔重新聚拢。
他不轻不重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低声骂了句:“就这睡眠质量,也只有猪能比得过你了。”
……
连续两晚,霍知衍和陆安栀各睡各的,看起来相安无事。
但在老宅的另一头,老太太却把眉毛拧上了天。
她喝了口茶,拉着贺寻反复确认:“都两夜了,当真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贺寻接过茶杯,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是的太太,我亲自去听的,这两天小少爷和小少奶奶进了房间后就分别去洗澡,洗完澡没多久就关灯睡觉了。”
贺寻说话的语气慢吞吞,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冒。
一旁的霍英华将茶碗盖好,幽幽地吐出几个字:“你就是瞎操心,夜晚没声音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吗?”老太太气得跺脚:“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睡一张床,你说头天夜里两人第一次来老宅过夜,安分了点,还能说得过去,这都两夜了,哪里正常?”
老太太沉着脸,斜斜地看了霍英华一眼:“以前我们去正安寺给阿衍算的八字,住持说什么难道你都忘了?”
霍英华抬眸:“哎呀,都说了封建迷信要不得。”
“什么封建迷信,人家住持算得多准,他说阿衍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幼时克母,成年后克妻,此生想要姻缘美满非常艰难。”
老太太睨着他:“还好我前几天,也把安栀的八字拿去算了算,你们猜怎么着?”
她看了看霍英华,又看了看贺寻,眼神骤然明亮:“住持说,这两个孩子的八字绝配啊,是三生三世都不一定能修来的好姻缘。”
想到这里,老太太心里真是又喜又急。
她知道阿衍这孩子心思重,虽然结了婚,但小张说了,他们在西山别墅一直都是分房睡,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安栀这丫头都能为阿衍做到奋不顾身,不可能有问题。
那么……问题一定出在自家这个倔驴一样的孙儿身上。
“贺寻你快来。”
老太太朝管家挥了挥手,吩咐道:“你去找一下老顾,就说上次那个药方药效不行,让他换点猛料,今天下午之前给我送过来。”
贺寻先是一愣,偷偷抬眼瞄了瞄霍英华。
霍英华脚底顿了顿:“你这是做什么,哪有人给亲孙子吃那种药的?”
老太太睨了他一眼:“你懂什么,阿衍就是个木头,我不去敲他,他能开出花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