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栀的大脑宕机了一秒,然后,差点把背后的伤口笑裂。
“小姑,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就不能是一个正常男人看上我?”
魏红眯了眯眼,迟疑了许久又问道:“那……你跟人家坦白家里的情况没有,你爸欠的那些债……”
她说到一半,又叹了口气:“虽说结了婚,夫妻就要一条心,但这种事情最好不要瞒着对方,他愿意和你一起承担最好,实在不愿意……你也别勉强,只要那个男的对你好,肯上进就行。”
陆安栀知道小姑是真的关心她,索性坦白道:“他人不错,特别上进,就是工作很忙,我们平时也不经常见面,债务他是知道的。”
魏红听得云里雾里,一时完全接受不了这么多的信息量。
她就是去y省旅了个游回来,前后不过个把月,天天操心嫁不出去的侄女儿不仅嫁了人,还嫁了个条件这么好的有钱人。
这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边,说出去谁信呐。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魏红索性不再多问:“算了算了,你年纪大了主意也大,我现在是管不了你了,你也别嫌小姑啰嗦,结婚归结婚……”
说着又瞥了眼身旁的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他走开。
孙平走到阳台,魏红才接着说道:“就算结了婚也别那么早要孩子,你们得先相处一段时间,没孩子以后还能离,有了孩子你就跑不掉了。”
眼看着话题越跑越远,陆安栀赶紧一个劲点头:“是是是,对对对,魏女士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什么都听魏女士的。”
魏红白了她一眼:“你要是真听我的就好了。”
接着,两人又聊了很多,关于陆安栀爸爸的病情,关于孙平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关于他们一家在y省的所见所闻。
期间魏红不止一次问陆安栀背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守口如瓶的某人始终坚持,说是自己在家里不小心打翻了热水壶,别的一概不提。
其实陆安栀和小姑的性格挺像的,两人都是话匣子一打开,就很容易收不住的人。
这一聊,就聊了整整一个上午。
孙平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独自缩在沙发上打游戏,话少得可怜。
快到中午的时候,两人才离开医院,偌大的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
接下来的几天,霍知衍都没有出现,当真是一副要把陆安栀当成死人的模样。
不过,陆安栀根本没心思管这些,她背上的伤口开始长肉,每一天都好像生活在炼狱里。
实在是太!痒!了!
烫伤恢复期的痒不像蚊子包,更像有一堆蚂蚁,成群结队地爬进了你的骨头里,又沿着骨头和血管慢慢啃咬,然后一丝一丝渗进皮肤。
最绝望的是皮肤上裹着纱布,抓不得,碰不得。
这种文火煮青蛙似的折磨比刚开始那几天要难受得多得多。
陆安栀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想撞墙,吃不下,睡不好,脾气也肉眼可见的暴躁了不少。
所以,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提前出院!
沈从君倒也没有强求,只是千叮万嘱陆安栀要按时擦药,按时换纱布,有任何问题再去找他就行。
这些事,陆安栀每天看着护士做,也就几个步骤早就记得滚瓜烂熟,她想着回去随便培训一下张姐,妥妥的就能上岗。
直到坐上医院安排的车后,陆安栀才想起给李九发了个信息,就说自己先回去了。
为什么不发给霍知衍?
因为她想做一个敬业的死人。
车子开进盘山路,一路的颠簸和晃动让陆安栀昏昏欲睡,背上的痒感似乎没有那么重了,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回到西山别墅时,天色已经全黑。
司机有些诧异地推了推趴在后座的陆安栀:“陆小姐,你确定是d区8栋吗?”
陆安栀头都没抬,点头应道:“对啊,到了吗?”
“到是到了,就是……”司机明显有些迟疑。
陆安栀蹭的一下抬起头,十分顺手地拉开车门走了下去,然后,看着眼前黑黢黢,一盏灯都没开的别墅,和司机一起懵了。
她抓起手机,这才发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全是李九打来的。
送走了司机后,陆安栀坐在紧闭的铁门前,给李九回电话。
“喂,少奶奶,你可算接电话了。”
陆安栀嗯了一声,劈头盖脸就问道:“什么情况?霍知衍是不是破产了?为什么家里连个灯都没开,张姐和李哥他们人呢?连个鬼都没有谁给我开门啊?”
李九叹了口气:“这几天公司出了点问题,我和老大基本都在市区的公寓里住,想着你也在医院,就让家里的工人们全都放假了,他们最早的也要两天后才回来。”
陆安栀看着黑漆漆的豪宅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去追刚刚送走的司机,还有机会吗?
她单手扶额,对着电话说道:“行吧,我自己打个车回市区,你们忙你们的。”
正打算挂电话,那头却传来了李九急促的声音:“等等等等,我和老大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少奶奶你等一会儿,最多十分钟我们就能到。”
……
十分钟后,那辆熟悉的库里南缓缓停在了陆安栀跟前。
明晃晃的大灯照过来,她立马收起了散漫的坐姿,站起身挤出一抹心虚的假笑。
“少奶奶你怎么坐地上?”李九按下大门的电子开关,铁门轰隆隆地缓缓打开。
“不然呢?坐大门上?”
总不能跑到公共绿化带里趴草地吧?
霍知衍悠悠的降下车窗,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上车。”
从上车,再到车库下车,霍知衍始终双唇紧闭,一直盯着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脸色黑得吓人。
陆安栀提前溜出来,还劳烦人家回来开门,本来就有些心虚,也不敢多问。
于是,三人就这样一直沉默,直到陆安栀灰溜溜地钻进了自己房间,提到了嗓子眼的心才终于放了回去。
她松了口气,熟练地从衣帽间里取出睡裙,虽然洗不了澡,但这么热的天总是要擦一擦才好睡觉。
私立医院的条件就算再好,也比不过西山别墅,别的不说,起码不会出现洗澡洗到一半,护士跑过来敲门的情况。
于是陆安栀放心大胆地脱了衣服,一边擦身子一边哼起了歌。
谁知道,刚擦到一半,烦人的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陆安栀随手抓起睡袍挡在身前,喊了声:“谁啊?”
“开门。”霍知衍声音清冷,似乎还夹杂着几分命令的语气。
陆安栀一愣:“不是,大晚上的你干嘛?”
“沈从君说,你晚上必须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