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妄认定了红绡不会无的放矢,春明画舫与绿芜失踪必然有联系。此事说不得就牵扯一条人命,她不敢耽搁,故而纵使天色不早,她还是去去了趟衙门。
衙门的人对李舒妄都熟悉,虽诧异她怎么这个时间点来了,却也没人拦她。她相熟的红脸衙役还特意跟她说楚昭在书房。
李舒妄一乐,寻思楚昭其实不是个县太爷,而是书房成了精。她道了声谢,又掂了掂手里的油纸,问两人吃饭没。
“一会儿换班就该吃饭了。”
“孙大娘家里的素包子,吃不吃?先说,这可不是吃剩的,你们要不吃我带回去当明天的早餐去。”
“孙大娘?”守门的衙役们面面相觑,这家包子很出名么?怎么他们没听过?
“嗐,我溜达过来的路上碰到的新开的铺子。我闻那味儿就知道这家包子跟旁人不一样——你们尝尝就知道了!”这家包子一共三种,荤素和豆沙。这个点吃豆沙李舒妄嫌腻歪,便只选了荤素,荤的没多少肉,却有些腻,没意思;素包子她吃了一个,接着要了整一屉。李舒妄吃第二个“人参果”的时候,仔仔细细瞧了人家的馅儿了,就是香菇野菜掺了点虾皮,泾县到处都是这样的素包子,皮暄软、馅鲜甜,热乎乎从笼屉里拿出来,包子皮要把人上颚都粘下来,还是忍不住一口一口往嘴里塞。这就是所谓一烫抵三鲜。
可这家的馅儿比起其他素包子来,另有一股醇香,有些像菌类,又有些荤香的意思……李舒妄品了半天,觉得这东西的味道有些像鸡油枞。她当时心里还念叨了一句,最近见到的云州的东西可太多了。
另一个衙役还犹豫的功夫,这红脸衙役却二话不说痛快地伸手去接包子:“多谢李姑娘。”李姑娘找好吃的这本领和她验尸的本领一样神鬼莫测。
李舒妄点点头,脸上很满意:“你小子,识货。换班的时候热热再吃。”说罢溜达着进了衙门。
“诶,大人不是说收受贿赂、玩忽职守就滚蛋么?咱们这……”
红脸嗤之以鼻:“你家贿赂人用素包子贿赂啊?再说了,李姑娘不说了么?让咱们换班的时候吃——你放心吧——李姑娘算咱们半个自己人,大人不会怪咱们的!”
“那就好、那就好,这包子也不知道哪里淘来的,素包子怎么也这么香啊?”另一个衙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
楚昭原本在书房翻看文书,听见有人敲门,便让人进来。
他听见了推门声,可却没听见人的声音。他皱皱眉,一抬头,却发现了乐呵呵的李舒妄。楚昭微微一愣,皱着的眉头见见舒展开来,化成嘴边一个上扬的弧度:“你今天怎么来了?”
李舒妄两手手心向上一摊,笑着说:“怎么办,要贿赂县令的包子已经被我提前使用了。”
楚昭沉吟了一会儿,道:“那照理来说,我是不是得让你补一份贿赂给我?”
“楚大人,做大人的,要大度才能升官。你一个大人,找我一个没病人的大夫要贿赂,是要遭人唾弃的。”
楚昭似笑非笑道:“难道不是你先想要贿赂我的?我只是满足李姑娘的想法罢了,怎么如今错得反倒是我了?”
李舒妄哑口无言,索性直接换了个话题:“好了,我不同你开玩笑了。说正事。我可能找到了绿芜有关的线索了。”
“怎么说?”
“周大夫之前带我看过一个病人……”李舒妄大致带过与红绡认识的经过后,便说起了红绡今日的到访——主要是春明画舫和那半个玉蝉——李舒妄把红绡留给她的那个翡翠坠子也给楚昭看了。
楚昭是富贵出生,只一见那翡翠便断定了这是个名贵物件,价值不菲:“这翡翠的水种自然是顶尖,更难得的是雕工。这玉蝉虽碎了一半,但所谓大巧若拙,你看这线条流畅灵动,毫无匠气,非大师不能就。”这不是红绡该有的东西。
“所以这坠子是红绡从哪里得来的?她为什么要给我?”李舒妄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想起跟在红绡身边的张奇,红绡和孙家又有什么关系?
楚昭看着李舒妄皱起的眉头,抿了抿唇:“既不知道为什么,那就直接去问。红绡活生生一个人在那儿又不会跑。至于你说的春明画舫我会派人去查。”他微顿,“来泾县也有些日子了,我倒是从未听过什么春明画舫。”
“这是从扬州府传过来的玩意儿,却只学了个半截儿!我还以为多新鲜,不过是多挂了几个灯笼的船罢了——那甲班踩上去还咯吱响呢!我还以为船上有鼓乐笙箫、美酒佳肴。这些也确实有,不过都是额外要付钱钞的。”李舒妄说起来大摇其头,一副颇为气愤的模样。
楚昭似笑非笑道:“哦?看来李姑娘对这春明画舫很熟悉?”
“被坑过……”李舒妄顿了顿,道,“哦,我有个朋友之前想见见世面,去过一回,谁知五两银给出去换回来得居然只有一条破船!”那所谓画舫居然连个会划船的船夫都不给她配!
“原来如此,您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