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将离答道:“先前无损,但我离开帝京已经有半个月了。”
言外之意:现在他们怎么样了,我也不晓得。
梁怡可见不得舒雨桐这副样子,安抚说道:“你也不要想太多,妹妹聪明着呢,而且谁也不敢放她落单。若有什么事,我们早就知道了。”
“我这不是怕……她报喜不报忧嘛。”舒雨桐十分老成地道。
慕将离服药后,开始调动体内的真气,化开药力。
又分心看了舒雨桐一眼,说道:“你师丈倒是受了不少伤,差点没死在外头。”
话不好听,却是事实。
梁怡皱眉,不太满意地道:“大国舅,你说这话做什么?敦愚王现在应该还好吧?”
慕将离朝舒雨桐看去,果然看到小丫头眼里的担忧。
他改了口,道:“我孤身一人,中了枫无涯一掌,现在都没事。他有粟老保护,也就受点皮肉伤罢了。”
提到这个,梁怡没忍住问:“粟老的身子,真的没救了吗?”
说来说去,粟威竟然是他前妻的生父——
四舍五入本该是他的岳父!
尴尬极了!
慕将离看了他一眼,道:“甘芷烟如今在陪着粟老,走过最后一段日子。”
说起甘芷烟,梁怡的脸色果然变了。
他不吭声,舒雨桐不高兴了:“那甘芷烟,该不会还住在梁家吧!真不要脸!”
闻言,梁怡给了她一个眼风。
舒雨桐缩了缩脖子,撇嘴道:“虽说是已经被你休离了的前妻,但她害了你,你怎么还念旧情呢?”
“她救过我的命,这点不会改变。”梁怡很认真地道:“她也做了很多错事,但并不能就这么与救命之恩相抵。”
一码归一码。
甘芷烟害了他,他是没有资格怨恨的。
故而,不管她有多么不好,他也没想过要休了她。
话说出口,也不过是警告威慑罢了。
但她间接害死了梁巍,这一点确实也不可原谅。
后来,他母亲殷氏这个做婆婆的做主,将甘芷烟休离,梁怡也顺理成章接受了这个结果。
可尽管如此,就算全天下都是小人,也不能妨碍他做君子!
舒雨桐是知道他的性子的,噘着嘴道:“好嘛,我知道了。”
她又转头看向慕将离,问:“师伯,甘芷烟对粟老好吗?”
“据说父女俩感情不错。”慕将离淡淡说道:“粟老在粟弥音身上吃了大亏,将没有放在粟弥音身上的教导,用在了甘芷烟身上。”
他只是平铺直叙,但梁怡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就好。”梁怡叹了一口气,道:“有粟老教导,先前妹妹也给她洗过脑,那她后半辈子总不至于太惨。”
甘露露给甘芷烟留下了许多家当,而梁家人……
怎么说呢?
尽管把甘芷烟当做仇人,但既然甘芷烟归降了柳拭眉,梁家人也不会不管甘芷烟的后半辈子的。
族谱上除了她的名,但也会让她衣食无忧。
多行不义必自毙,只要她不干坏事,梁家也就会护着她。
舒雨桐站在一旁,听到这话,幽幽地道:“她要是变好了,九师伯是不是还想把她领回来,继续做你的夫人啊?”
这语气,莫名有些酸。
不过这小丫头经常跟这个吃醋、跟那个争宠,大家都是习惯了的。
慕将离没多想。
梁怡也没当回事,伸手敲了敲她的脑壳,道:“那怎么可能?”
他与甘芷烟南辕北辙,不管是哪一方面,都不可能再续前缘的!
而且,隔着爷爷的仇在这里。
看在原因种种的份上,仇可以不报,但如果再把人接回梁家,做梁巍的孙媳妇?
那老爷子的棺材板怕都要按不住了!
听他这么说,舒雨桐吐了吐舌头。
这才转移话题:“师伯,你是怎么受伤的,又怎么会出现在前方?”
提及这茬,梁怡也看过来,严肃地道:“探查兵是在前面五十多里的地方看到了你的马,然后在附近找到你的。你在何处遇上了枫无涯?”
慕将离也不隐瞒,道:“在京城南下数十里的地方。”
顿了顿,又道:“我与他交手受伤之后,服药吊着心脉,强行驽马南下。没有停歇过。”
至于他到了哪儿晕厥过去的,自己也不知道了。
“要这么算,捡回来这条命,还真得感激你的马!”梁怡一脸惊险,后怕地道:“据说,后面很多人追捕你呢!”
“我知晓。”慕将离点点头,道:“但他们知道我受了伤,直觉会认为我会找地方养伤。大概不会想到,我根本没有停留。”
也因此,他才能躲过一劫。
他们不知道他是药君,不知道他身上携带的药物,在江湖上千金难求。
基本上,只要别人不是一击即中他的要害,都要不了他的命的。
因为学习的东西太多、太杂,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论武功,他也就是皇甫令尧相等的水平。
但,因为他足一专多,在面临生死局的时候,比皇甫令尧存活的几率要高出很多。
江湖草莽的生命力,是皇家子嗣不能比的。
“万幸。”梁怡松了一口气,道:“他们将你送来我这儿,我第一时间想的是,若是你有个什么事,妹妹怕是要垮掉。”
慕将离沉默不语。
因为,他也知道:这是肯定的!
梁怡又道:“所以,你是为何要孤身一人,与枫无涯交手?是狭路相逢么?”
慕将离摇头,将北齐京城目前的状况,简单给梁怡讲了一遍。
梁怡眼睛瞬间灿亮,道:“内乱?那咱们北伐岂不是又要容易得多?”
“孙清若能好起来,咱们就要困难一些。”慕将离实话实说:“若孙清不行了,枫无涯应该也废了。”
按他的立场:倘若他是枫无涯,理性角度,一定是先留在大蜀帝京,不管是杀了柳拭眉也好、皇甫令尧也罢,杀一个算一个。
但凡这对夫妇少了对方,大蜀的天也就崩了。
偏偏,枫无涯更偏重感情角度,他一心牵挂孙清,将孙清的生死存亡放在首位。
这便做了错误的选择!
话说回来,也不能说他是错。
只是,每个人的侧重不一样,人与人的追求不同。
聊了一会儿,慕将离看了一眼外面昏暗的天色,道:“我明日就走。”
闻言,梁怡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