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城,大将军府,议厅内。
耶律萨基想起什么似的,深邃的目光中闪烁出一缕微光后说道:
“总而言之,无论此番猜想真假与否。
我等都需留意那名死在山渊的陆家外部子弟。
毕竟事关那人......
所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耶律萨基话音刚落,又补充道:
“对了,加派人手去山渊搜查时务必小心。
切莫让陆家人发现了。”
突然,厅门开,原来是神色恢复常态的沈明心。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面色平淡地回到原位。
然在与纳兰纤儿对视那一刻,他刚平稳的心跳却不由自主的加速起来。
沈明心无法,只得继续闭目,以此掩饰自己对纳兰纤儿的奇怪感觉。
花蕊儿浅然一笑,随后率先起身向耶律萨基道:
“小女子明白了,今日回楼,便会派手下人搜集关于那小子的一切情报。”
林敛财起身拱手,笑脸附和道:
“谨遵大将军吩咐。”
熊昊天先是爽朗一笑,然后起身道:
“大将军放心吧,这事儿尽管交给我蛮熊帮便是!
我他妈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在那鸟山沟里把陆家小子的尸体刨出来献给您!”
熊昊天说罢,拍了拍宽阔的胸脯子。
苏平对着大将军拱了拱手,面色平淡道:
“既是大将军之意,苏家必全力为之。”
“那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便先回去了。”
拓跋山虽未明确表态,但也没有回绝的起身说到。
纳兰纤儿对着耶律萨基盈盈一笑道:
“耶律叔的话我会尽数告知家父的。”
沈明心缓缓睁眼,淡然附和道:
“小道亦会将大将军的指意传与师尊。”
沈明心说罢,侧目偷瞥了一眼纳兰纤儿的侧颜。
然瞥过之后,心底忽生悔过之感,“沈明心啊沈明心......
你可是修道之人啊,怎能如此......
你的定力......都去哪了?”
就在沈明心暗自悔过之际,耶律萨基已宣布散会,众人相继离厅而去。
花蕊儿在推开厅门那一刻,回首看了一眼还在闭目的沈明心。
不由得摇首一叹,随即离去。
而跟在花蕊儿身后的纳兰纤儿也是注意到了还未起身的沈明心.....
沈明心心底的斗争愈来愈烈。
他知道自己作为一名道人,有那样的情感不对,便谴责着自己,试图斩断这异样的情感。
但是他每当他想要真正扼杀这情感的时候,心里就会出现另一道劝阻自己的声音。
沈明心在心底看向那道声音的主人时发现,那人居然是自己。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心底,出现了两个自己。
这一刻他竟然怀疑,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或者说,哪份情感才是自己真正的情感。
他迷茫了,他不知该彻底扼杀这情愫,还是将其保留......
就在陆忧两难之际。一道浅音在其耳边响起,随即传进他的心底。
这声音就好像一束暖光,照向身处于寒冬里的沈明心。
将包裹沈明心的冰雪融化,将他拯救,将他唤醒。
沈明心睁开紧闭的双目,纳兰纤儿姣好的容颜近在眼前。
两人四目相对,相隔不足一尺。
纳兰纤儿见沈明心露出星眸,并不面羞,嫣然一笑后问道:
“小道士,你没事吧?
你刚才是睡着了嘛?
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扰你的......
我只是见你面色不太好,又一直闭目不言,迫不得已才唤醒你的......
你应该......没有生气吧?
你为何不说话呀?
还有就是,你这脸怎么老是红呐?
嗯哼~其实这样看起来,好像还蛮可爱的呢。”
沈明心看着纳兰纤儿近在咫尺的俏脸,呼吸略显急促,视线扫遍她容颜,完全没有一丝瑕疵。
现在沈明心完全不怀疑花蕊儿那句话了。
他甚至相信,纳兰纤儿的追求者就算排到凉国北疆外的剑武国也毫不为过。
沈明心轻轻咽下口中自动分泌的暖液,对纳兰纤儿说道:
“纳兰姑娘......”
纳兰纤儿美眸一闪道:
“嗯?怎么了小道士?”
沈明心吞吞吐吐道:
“纳兰姑娘......我......我该回天衍阁了。
对了......你不也要回纳兰家的嘛......
我,我能不能......”
沈明心俊脸通红,已然无法再吐出半句话。
纳兰纤儿似是看出沈明心想要说什么了,顺着他未说完的话道:
“你是不是,想送我回纳兰家呐?”
沈明心刚微颌首又忽然摇头,将心绪平复后说道:
“纳兰姑娘莫拿小道寻开心了。
你身边的护卫......哪个不比小道强......”
沈明心话毕,心底微微一叹,面亦难掩失落。
纳兰纤儿美目一转,说道:
“噢~既然小道士不愿送我这小姑娘回家。
那我这个小姑娘,也就不强求了。
回见咯~小道士。”
沈明心目送纳兰纤儿关上厅门,双眉一锁,不由得发出一声太息......
随即起身,走出厅门,与天衍阁道人汇合后便离开了大将军府,向着天衍阁而去。
待得众势力的人离去,耶律萨基突然出现在府中高塔之顶。
此塔名为‘穹天’,是由当今圣上贺兰长空亲笔所提......
耶律萨基,被贺兰长空誉为‘北凉之天’,亦即是北凉国的天。
这究竟是对一个功高震主的权臣的警醒。
还是只是对一个名满天天的忠臣的赞誉。
或许除了贺兰长空与耶律萨基以外,就没人能知道了。
耶律萨基站在穹天塔顶,遥望皇城。
而在那皇城中更高的,名为‘凌天’的琼楼之上。
一位身着金龙显威服,头戴麒麟沐春冠的男子亦面朝穹天塔,负手而立。
此人正是北凉帝君,贺兰长空。
贺兰长空如今已是知天命有三之年,却面有光泽,不显沧桑。
然从下颌的些许短须以及眼角略微皱纹来看,还是可以知道,他的年岁并不低。
贺兰长空站在京都最高建筑凌天楼之上,再配上其固元境中期的修为,足以京都内发生俯视一切。
正与其对视的,站在穹天塔顶的耶律萨基亦不例外。
贺兰长空微微一笑。
穹天塔顶的耶律萨基亦报之一笑。
君知臣,臣亦知君,君臣做伴十余年,又岂是些小人谗言可以中伤的?
耶律萨基心念一起,便将所想之言尽数传至贺兰长空识海之中。
贺兰长空稍作思忖,而后对其微微颌首。
耶律萨基沧桑的容颜上勾起一抹笑容,随即对着凌天楼的方向拱手行揖。
贺兰长空无奈一笑,离开凌天楼。
耶律萨基礼毕之时,抬首忽见一道黑影划过前空,随后便有一身着黑衣之人出现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