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黄袍加身

在直觉中,顾旭总觉得这说法有些不对劲。

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他心态上都把自己当做是个普通人,只是机缘巧合中,付出了一些代价,换来了一些馈赠,从而拥有了与众不同的命运。

但此刻白发少年却告诉他,他一直以来都是天潢贵胄、强者转生。

前世地球上的生活,今生修行途中的拼搏,皆是一场被安排好的历练。

这使他心头萌生出一种别扭的感觉。

“咱们此行去昆仑山,不仅仅是要找到‘星盘’的最后一个碎片,还要让你觉醒前世的所有力量,”白发少年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等到那时候,我的使命也该结束了。”

“你的意思是……等到那时候,你会消失?彻底从我的意识世界中离开?”

“没错。怎么了?舍不得我么?”

“嗯……有点不习惯。”

“算你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过我并不会彻底消失,而是将与你融为一体。那时,你将获得属于我的一切,我们将真真正正地不分彼此。”

顾旭一边在心里默默思忖着白发少年的话,一边走出金色光幕。

光芒在他身后渐渐淡去。

发生在眼前的场景,又一次令他震惊不已。

他看到圣山上的三位萨满同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个是刚才见到的白发老妪。

一个是瞎了一只眼的、头发稀疏的老头。他身材消瘦,穿着与老妪款式相似的、色彩斑斓的服饰,远远望上去像是一只羽毛艳丽却风烛残年的公鸡。

还有一个是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她脸上形状奇诡的刺青,以及充满蛮荒气息的兽皮服饰,给她原本俊俏的面孔增添了几分妖异、令人敬而远之的气质。

这三人在草原上地位超然、备受尊崇。

但此时此刻,他们却齐齐跪在他的面前。

一人手捧一件色彩华美的交领式长袍,镶以宝石,刺以金镂,珍稀的紫貂皮毛配上珍贵的丝绸面料,贵气逼人,相得益彰。

一人手捧一顶黄金冠冕,上面有着繁复的浮雕,能看出四只狼和四只盘角羊的咬斗图案。在冠顶处还雕刻着一个显眼的狼头,一双绿宝石镶嵌而成的眼睛散发凛凛寒芒。

一人手捧一根白骨制成的手杖,手杖的杖头被雕刻成了骷髅头的模样,看上去颇为阴森骇人。

顾旭望着他们,微微皱眉。

“大人,请原谅我们先前的不敬,”老妪率先开口说道,“直到刚刚伟大的狼神降下神谕,我们才知道您是祂的化身,是祂行走在人间的使者,您的吩咐代表着祂的意志。

“近年来,我等草原子民一直受到齐国的压迫,生活在内忧外患、水深火热之中。只有您能够把我们从苦难中解救出来。

“我们在此恳请您成为草原新的可汗。凡您剑锋所指,我等愿舍命相随。”

听到她的这番话,顾旭并没有立即回应。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对脑海里的白发少年问道。

“这是元宝送你的一份大礼呢,”白发少年呵呵一笑,“你不是以后要去跟天行皇帝、跟大齐王朝对着干么?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怎么行?莫非你真想凭一己之力对抗一个根基雄厚、强者如云的政权?”

“我只是不想做一条狗的人间化身。”顾旭淡淡道。

白发少年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在最近这段时间一路逃亡的过程中,他已经深深体会到了一个形只影单的人在庞大国家机器面前那强烈的无力感,多次在命悬一线的境况下死里逃生。若不是赵嫣和大燕国给他提供庇护,以及雪女给他一路做保镖,恐怕他早已死了无数次了。

只不过顾旭也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适合掌控一个势力的人。

一方面是因为他懒。如果不是命运所迫,他恐怕连修炼都不想修炼,只想躺在家里做个安逸享乐的闲人。

另一方面,他实在不喜欢去处理人与人之间复杂的利益关系。

像洛京城的寿昌坊,名义上是他的产业,但实际上他就是个甩手掌柜,底下的事情统统都交给了门客沈丘去处理。

今日狼神送上的这份“大礼”,没有让他感到喜悦,反而给他心头更增添了几分忧虑。

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

他若想利用草原蛮族的力量去对抗大齐王朝,便必然会背负起沉甸甸的责任,从此命运与这群“狼民”们牢牢地绑定在一起。

“但咱们总不能把真相直接告诉他们吧?”白发少年用调侃的语气回应道,“那样这些‘狼民’们的心态会直接崩溃的。”

“我跟这群人压根不熟。”

“你是神的使者,没必要跟他们有多熟。再说,你刚刚不是发现你可以截取并使用属于狼神的香火之力么?你以后要晋升‘归墟’境界,去对付太上昊天,就注定要把整个大荒世界的香火之力都纳为己有。

“草原上的香火虽然不多,但是如果漏了这些,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踏入‘归墟’境界的门槛。

“再说,草原可汗凭借‘狼神的祝福’,可以在短时间内拥有圣人层次的战斗力。你难道对这个也一点都不心动么?”

顾旭沉吟了几秒钟。

“这一切,都是你事先安排好了的吧?”

白发少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抓住机会继续揶揄他:“瞧瞧,你的前世是多么算无遗策,多么懂得未雨绸缪、积谷防饥。哪像你现在,没有一点儿计划性,被大齐朝廷追得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狼狈不堪。

“哎,若不是因果轮回无法改变,我还真不想承认你这个头脑简单的笨蛋是我的转世。”

正当顾旭和白发少年在意识世界里对话的时候,三位蛮族萨满们不再耐心等待他的答复,而是秉持草原一贯简单粗暴的传统,不由分说给他戴上金冠、披上长袍,又把白骨手杖强行塞进他的手里。

然后再度拜倒在地,用草原的语言高声念诵着晦涩难懂的祷文。

周围众人看到这样的场景,无不又惊又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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