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反派夫郎(女尊)》全本免费阅读
第二日,旭日初升。
刺目的白光照到玉姝的脸上,她悠悠转醒。
他是病人,自然不能让他睡地下。
玉姝也不愿意和这刚认识不到一日的男人同榻而眠,只好自己打地铺了。
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在冰冷的地上睡了一晚上,她如今腰酸背痛。
揉了揉酸痛的肌肉,她爬起来将地上的毯子叠好,将凌乱的头发重新梳理了一下,随后走到床前。
青年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黑发散落在枕头上,床帐遮住了光亮,但还是有细微的白光透过纱帐照到他脸上。
她伸手探了探青年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玉姝松了一口气,她放下床帐,拿出纸笔写了一张纸条。
她并不擅长写毛笔字,但这身体似乎有肌肉记忆,拿起笔便写出了一行清隽秀雅的字迹。
将昨日医师开的药放在纸条上压着,她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厨房空无一物,连院子里的地上都是空空如也。
她就是想拔点草根吃,都没有机会。
可现在她的肚子正“咕噜咕噜”的响。
玉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昨晚只吃了半个馒头,又背着人走了好远的路,不饿才奇怪。
可她如今不仅身无分文,还倒欠医馆三两银子。
玉姝有些发愁地走出门,打算去街市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赚钱的活。
可她刚推开门,便正巧碰上了出门砍柴的邻居。
和玉姝白面文弱的模样大相径庭,邻居粗黑的头发扎在头顶,皮肤是小麦色,身形壮实,模样瞧着十分憨厚老实。
可她一看见玉姝便笑着开口道:“玉大书生今日怎么没去桥头摆摊替人写字画画?可是钱赚够不稀罕了?”
替人写字画画能赚几个钱?
如今风都城这样乱,没文化的百姓到处都是,能请的起代笔和画师的却是寥寥无几。
是以,她说这话纯粹是讽刺玉姝。
毕竟谁不知道玉姝已经好几天没去摆摊画画了,玉姝这人恃才傲物,因着读了几本书便觉得自己是大文人了,瞧不起她们这些干粗使活的。
是故,石木也瞧不起她。
玉姝望着她那张脸,她记得这个人。
是之前卖过柴火给原主的人,是原主的邻居。
她对原主和这位邻居之间的往事并不了解,但她心思细腻,自然能听出这人语气中细微的不善和轻嘲。
但玉姝并未多计较,只是勾唇微微一笑,道:“多谢提醒。”
语罢,便转身进去拿纸笔和工具,打算去桥头摆摊。
方才这邻居同她说起摆摊写字画画一事,她脑海中便骤然跳出原主替人写字绘像的画面。
她凭借着直觉翻出原主吃饭的玩意——一个书篓。
玉姝背上书篓,便按照记忆往原主摆摊的桥头走,打算“重操旧业”。
顶着太阳摆起摊来,桥头已有不少小摊小贩。
她寻了一处空地铺上帆布,将书篓放下,席地而坐。
这桥又旧又小,桥下是一条连河都称不上的小溪。
但这里地处街市中央地带,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桥边瘦小的槐树在烈日的照耀下打下虚弱的影子摇曳在玉姝和她有些破旧的帆布上。
玉姝盘腿坐在地上,望着来往的人群,心下升起些疑惑。
昨日她便纳闷,这里怎么男子化妆、穿着华丽,似乎来往的男子头上都要带点什么。
反倒是女子,大多随意束发,举止也比她设想中要豪迈得多。
可她顶着烈日汗如雨下,实在无暇多想。
本以为原身靠着写字画画的手艺养活自己,怎么也会有些熟客吧?
愣是没有一个路人上前来问她代写画像如何收费。
玉姝有些无奈,她没吃早饭,如今被炽阳晒得口干舌燥、两眼发花。
犹豫几番,她才朝身边的摊贩开口:“大娘,可否讨口水喝?”
布衣大娘听见她低哑的声音瞅了玉姝一眼,有些不情不愿地将水壶递给了她。
她早就想问了,“你今儿个怎么来摆摊来了?”
玉姝拿起水壶,离壶口剩几毫米将水倒入嘴里。
闻言,她差点被呛到。
这大娘也认识原主?
也是,都是一道摆摊的,认识也不奇怪。
因着是借水喝,是以玉姝只克制地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水壶。
玉姝心中纳罕她为何这样问她,可没等她开口问上一句,憋了一大堆话的大娘嘴就跟开了闸似的。
“大书生今儿个怎么没给你那身处烟花柳巷的‘心上人’赚胭脂钱去?”大娘语气揶揄中带着几丝刻薄。
她脸上挂着点嘲讽的笑意,对玉姝道:“怎的?你如今对花魁不是痴心一片了?”
早先这玉书生要去的时候,她就说了,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能干的了什么体力活嘛。
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她说这书生两句,倒惹得这人说什么对江公子痴心一片,什么苦都吃得。
当时秋大娘就很是不屑,这小书生吃过什么苦?竟如此大言不惭说什么苦都能吃?
真真是可笑极了。
玉姝闻言有些微愣,花魁?
她心中疑惑,可片刻后脑海里跳出一个衣衫半解的红袍男子拿着一把红色折扇站在黄金台上笑的画面。
砰、砰、砰。
玉姝眉头微皱,背脊微屈,伸手捂着微微刺痛的心脏。
这是怎么回事?
秋大娘见她这副模样顿时傻了,举着手慌忙往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了?这可不关我事啊。”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道,“你莫要讹我啊。”
好一会,她才从窒息般的疼痛中回过神来。
玉姝松开因为用力而变白的手指,顶着一张冒着冷汗的苍白容颜对大娘笑了笑,道:“我没事。”
秋大娘却不信,没敢靠近她,只是伸了伸手道:“还,还我水壶。”
难怪这书生不去做工了,想来是身子出了毛病了。
也是,她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哪能干什么体力活?
连着干上几日,如今日头又大,就是常干活的人天天这样身子也出毛病。
玉姝将水壶递给那大娘,便见大娘慌忙回了自己的摊子。
她盘腿坐下,望着帆布上几个黑色脱墨的大字发呆。
没一会,她的脑海里便跟灌水似的冒出一大堆画面,弄得她头昏脑胀。
玉姝还没来得及理顺,便见大娘忽然转头和她说了一句:“身子不行就多休息,别瞎逞强。”
她神色微怔,片刻后勾唇柔柔地笑了笑,对大娘倔强的后脑勺道:“多谢关心。”
见大娘不搭理她,玉姝便细细回想起脑海中的画面来。
原主这人出生清贫,少年时便死了父母,独自住在一间远离街市的破败小院里。
她自幼读书,很是被父母看好,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金榜题名,迎娶……歧月楼的花魁江滟。
玉姝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有些纳闷。
等等,迎娶?
她皱起眉,开始怀疑脑中的信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娶个男人?
玉姝心下纳罕,这里的习俗竟这样奇怪,她只听说过摩梭人有走婚的习俗,倒真未听说过有什么地方是女子将男子娶回家的。
而且这人既然想着金榜题名,为何还要娶个花魁回家?
苍青碧空上挂着的那轮大火球将她的脑袋晒得混沌。
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了隔壁摊的大娘一句:“大娘,劳驾问一句,当今圣上是?”
时逢正午,这太阳底下热得更火炉似的,许多摊贩都收了摊回家吃午饭。
秋大娘也跟着收拾东西打算回去午休,忽然听见隔壁传来这么一句,顿时瞪着眼睛看着隔壁那书生。
她低声怒骂了一句:“你疯了?怎么敢在大街上谈政事?”
玉姝顿时有些愣,被秋大娘扯着衣带背对大街,小声告诫:“如今幽州和上京关系如何你不知道?”
“在风都城提女帝的名字,虽然女帝如今鞭长莫及,管不到我等小民。”大娘皱着脸警告,“但若是让钟府尹知道,她定要起疑嘞,到时候找个由头把你头砍了去,你都没处说理。”
秋大娘虽瞧不上这人,但也看不得她为了这事掉脑袋。
玉姝的脑袋被忽然插进来的画面切割,只能勉强点了点附和大娘的话。
见她这样老实,秋大娘叹了口气,便多说了几句。
“如今时局动荡,我真不知道你在固执什么,为什么非想着那金榜题名的事情?”她唏嘘道,“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何必奢望那么多?”
大娘拍了拍她的肩膀,觉得自己言尽于此,才回去收拾摊子。
玉姝也跟着收了东西,背着书篓走在长街上,脑海中一片混乱。
她本想试探一下这地方是否真以女子为尊,毕竟既然是女人娶夫。
但听见大娘的话她脑海里蓦然闪现出许多画面。
原身的母亲便是书生,平生所愿便是入仕。
是故原身虽家贫,父母却让她读书。
记忆中书上的墨迹清晰可见,如今是大晏八年,天圣女帝治下。
八年前,亦是她父母去世之时。
女帝暴虐,最好美人,常夺臣夫,杀忠臣。
是以如今大晏已是大厦将倾,天下十三州已有不少揭杆欲反,而她现在所在的幽州,如今夹在两股势力之间,官府无所作为、百姓民不聊生。
风都城地处幽州,如今亦是乱成一团。
时逢乱世,谁还敢奢望靠读书入仕?
如今是贵族世家的天下,何况女帝恣睢,行事随心所欲。
天圣八年,容不下忠臣。
正因如此,一心想着靠读书金榜题名的原身这才成了风都城的笑话。
玉姝揉了揉眉心,这乱七八糟的记忆弄得她头大。
她只身走在长街上,神色肃冷,衬得她孤高极了,倒是惹得身旁几个小公子侧目看她。
玉姝混然未觉,她心下乱的很。
原主一心想完成母亲的夙愿,立志读书,希望有一日能衣锦还乡。
这人自诩腹有诗书,是故性情傲然自负,对身旁的人都很是瞧不上,觉得自己和她们不同。
可偏偏,她又瞧上了歧月楼那位在风都城久负盛名的花魁公子江滟。
玉姝心中微恼,这原主何苦这样作贱自己?
就为了替花魁买盒他轻易买得起的胭脂,这人放下一身孤傲去码头替人搬货,磨得一双手生茧破皮,最后才攒下五两银子。
她心情复杂,这原主虽然性情孤僻傲慢了些,但到底没做什么坏事。
怎的落得那样的下场?
再说……她花了原身五两银子。
玉姝将记忆捋顺了,实在对原主喜欢的紧的花魁没有好感。
她背着书篓走了许久才回到村子,这村子地处风都城内,只是位置偏了些,是以没有特地取个名字,但村里的人都将这里称为坝上。
玉姝望着村口枝繁叶茂的桃花树和树下那条懒洋洋的大黄狗,忽然想,她死之前是否后悔过?
后悔喜欢上那个对她不屑一顾的花魁?
可还没深想,她便摇了摇头,想这些做甚?
她抬头望着白光炽目的烈阳,她和原主不同,她可不愿意和原主一样当那花魁的裙下之臣任他作贱。
顶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走到小院前,玉姝只想着能赶紧冲个澡,喝口水。
下午,她打算学着原主去招工的集市瞧瞧能不能寻到一份好歹让她吃得上饭的活。
就算是体力活也比挨饿好。
早上,她给那赵公子留了纸条,告诉他自己出门赚银子去了。
她抬手欲推门,却迟疑了,如今一文都没赚到。
还有这大晏若真以女子为尊,昨日她……
玉姝犹疑了片刻,还是推开了门。
罢了,不知者不怪。
她自我安慰般想着。
推开门,玉姝有些讶异地望着如今干净整洁的小院。
地上的落叶全都消失了,水缸上的青苔也被清理了,就连寸草不生的地都被翻了一遍,连落了灰的窗台似乎都被擦干净了。
如今这屋子倒和她想象中的古代小院落相差无几,她抬腿往屋内走,本就不算太乱的小屋如今干净整洁到一尘不染的地步。
玉姝将书篓放下,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把散乱的长发整理了一下,抬腿往外走。
这是怎么回事?
她这是遇见田螺姑娘了?
狭小的厨房有些暗,唯有一扇小窗透进光来。
一道修长的身影正弯腰将小木桶里的水倒到了水缸中,光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朦胧的白影。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