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蠡哪里也没去,呆在家里,不是读书就是修炼,或者向秋容和小谢学习连山易,不过他也从邻居那里,得知了刑部的复核。
“公子,朝廷到底是什么意思,卫家那么大的案子,为何只办了卫九渊一人?”
小翠不满道。
王蠡淡淡道:“我曾听堂尊提过,今上最为崇拜前明的嘉靖帝,你可了解嘉靖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
小翠摇了摇头。
王蠡道:“人都说明亡于万历,我却认为,明亡始于嘉靖,党争自嘉靖始,且好弄权术,经常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人揣测,你猜对了,他偏要反过来和你对着干,你若猜错了,也正合他意,今上很可能便是效仿嘉靖故事。
朝廷的舆论对卫家不利,今上若是准了堂尊的判罚,会让他有一种被舆论裹挟的感觉,但卫家涉造畜案又证据确凿,因此只诛了首恶,放了卫家一马。
若我所料不差,卫东流很快会官复原职,堂尊的算盘恐怕也打错了,多半会平迁进朝廷,以堂尊甘作利刃的性子,入六部当主事太可惜了,或会当个……当个言官?”
“嗯,还真有可能呢!”
小谢点头道:“因着赵明伦在案件中的表现,外面都叫他疯狗呢,由疯狗去干言官最为合适,而且也不用再当县令了,算是遂了他的愿。”buhe.org 非凡小说网
香菱却叹了口气道:“话是这么说,可这些高高在上的人,难道心里就没点公义?造畜案好歹涉及了上千人呢。”
王蠡冷笑道:“心怀公义之人,坐不上这个位置,而且皇帝心里装的是九州万方,可不是那一丁点屁民。”
“卫九渊被斩,对卫家几乎没有影响,卫家怕是要集中全力对付公子了,更可虑的是,公子在案件中起了这么大的作用,或许皇帝已经盯上了公子,这未必是好事。”
秋容忧心忡忡道。
王蠡心里一凛!
都说简在帝心便能飞黄腾达,但时代已经变了,自中古以来,文官势力逐渐加强,政治生态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简在帝心,只能去当皇帝的一把刀,干脏活累活,自绝于天下!
王蠡对于仕途并没有太大的规划,他向往的,仍是按步就班的科举,进个如翰林院之类的清水衙门混日子,逍逍遥遥,快快乐乐,多好?
可世事由不得自己,万一真是简在帝心,如何处理与皇帝的关系就极为考验人。
这不是说守拙就能守住,皇帝已经看过了你的表现,如果突然变得平庸,会认为你消极怠工,搞软性对抗,触怒了龙颜,至少有一百种让你生不如死的手段!
好一会,王蠡无奈道:“所以说,修为才是根本,若是真能比肩于大派掌教,皇帝也不敢肆意妄为,我感觉我的状态越来越好了,今晚,我们先带香菱去感应山之内气,过几日就去探一探龙脉。”
“嗯!”
众女纷纷点头。
……
一晃,七日过去。
这七日里,王蠡忙的不亦乐乎。
在家,读书不缀,文气达到了一尺六。
修行上,虽没有淬炼膜相境,但剑气越发浑厚,尤其是对连山易的理解加深,让他可以渐渐地从宏观的角度去把握战局,并依据方田,尽可能地应用环境因素,可谓大有所获。
当然,最大的惊喜,还是神魂的淬炼,只差一个契机了。
王蠡隐隐有种预感,或许重临龙脉,就是自己完成神魂淬炼的最佳时机,然后去琢磨通灵眼的修炼法门。
可以说,王蠡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可是他没有师承,只是散修,修行手段相当匮乏,与大门大派没法比,要想弯道超车,只能行险一搏。
另逢去书院的日子,王蠡倾尽全力与师兄们对战,让他对神通的运用更加得心应手。
而香菱不愧是通灵玉髓体质,仅仅第一晚,就通过王蠡接引到了山之内心。
当然,小翠、小谢与秋容也美滋滋的跟着享用了一番。
这日,卫家!
张语之把薛蟠送了出去,回来时,已是满面阴沉,问道:“卫公子如何看?”
花了七天的工夫,卫若兰探听到了判案的前因后果。
案子的牵涉太大,又事关十几条人命,刑部也不敢肆意改判,因此在复核了赵明伦提交的证据之后,呈司礼监朱笔御批。
是皇帝放了卫家一马,只判了卫九渊斩监候。
并且,他得了高人指点,要想救他的父亲,只有走司礼监的门路。
虽然司礼监不敢把案件撤下,却可以在程序上动手脚,比如皇帝精神不好,或者忙碌过后,把勾决名单与卷宗一起奉上,卫千流的放在后面。
通常皇帝只会勾决放前面的几份卷宗,后面的不大可能看,也没精力看,勾与不勾全在司礼监掌印太监戴公公的一念之间。
这就给了戴公公操作的空隙,可以把没勾决的卷宗押下,下一年秋后再拿去给皇帝勾决,等于卫九渊获得了死缓的特赦。
不过这里有两个问题。
首先,打点的费用必是天价!
其次,赵明伦必须调走,不能再坐在上元县知县的位置上,不然皇帝不勾决,可以直接给内阁上折子。
一旦捅到内阁,必报司礼监,皇帝就知道有下面人在搞鬼,会是什么反应不好说,因此把赵明伦弄走才能打点司礼监。
不过此事还有半年的操作余地,眼下的薛蟠才是最要命的,万一暗中投靠了王蠡,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后背捅一刀!
卫若兰沉吟道:“从薛蟠的应答来看,没有太大的问题,他说是王蠡独自杀了三叔,又说他被王蠡折磨过,百般哀求甄英莲,那姑娘心软,才侥幸被放过。
王蠡与薛蟠,毕竟没有深仇大恨,杀了不值得。
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薛蟠分了几间铺子给他的堂弟薛蝌,而薛蝌与王蠡交好!”
“这……”
张语之神色一变:“以薛蟠的性子,即便王蠡放过他,也会暗恨在心,况且这些年来,他一直明着暗里打压薛蝌,怎可能突然转了性,难道真投靠了王蠡?”
卫若兰冷笑道:“虽无确凿证据,却八九不离十了,你我都要小心,万一被薛蟠诓出城,王蠡于暗中袭杀,再毁尸灭迹,万事皆休。
我们必须要时刻通气,假使薛蟠有任何反常行为,都要互相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