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说的，我来看秀秀啊，我能来做什么？”
六婶婆脑门上贴着一块纱布，表情神气，嗓门比赵虎还大。
赵秀看见儿子回来，一下紧紧拉住他的手，喘着气，没有力气开口说话，赵萍萍连忙坐在床边扶着她。
“这里是医院，请小声点，不要大声喧哗。”
一名头顶洁白方块护士帽的女护士经过，簇着秀气的眉头提醒了一声。
周围的人纷纷向这边看，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旁边的人不知道从哪拉过来一张椅子，六婶婆不紧不慢地坐下，看也不看赵虎。
“啧啧啧，真是可怜啊，一辈子做牛做马，儿子没用，当妈的生病连个病床都没有，在这躺担架，要换我还活个什么劲儿，死了干净。”
六婶婆嚼了嚼嘴里的假牙，斜了赵虎一眼，眼神里满是得意和挑衅，她把脸一抬。
“怎么，还想打人？来来来，我今天就在这让你打，你敢打么？”
赵虎拳眼锁紧，指节捏得泛白。
脑袋顶上就是监控，对方巴不得他现在动手。
他要真动了手，连老何警官也得遭殃。
“谁敢打我妈啊？我看看来。”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进来。
赵元德肩膀上披着一件西装，也不穿，两只手耷拉在外面。
走路带风，几天不见变了个人一样，一扫往日颓象，整个人说不出得气盛。
他的身后跟着那名在山洞里抓赵虎的警察，陈洪，今天没有穿警服。
旁边的人纷纷给赵元德让路。
“元德来了啊，真是，一表人才的。”
“谁说不是呢，这模样一看就是成功人士。”
赵元德听的心里舒畅，表面只是点点头，谁也没有搭理。
平时政府里那些当官的就是这幅做派，他平时就觉得深不可测，如今自己也搬来用了。
“谁他妈给他铐子解开了啊？”
到了近前，赵元德看着赵虎空空如也的手，啧了一声，面色不善。
听见声响就风风火火往里来的何智国心里咯噔一下，暗骂不妙！
脸上连忙挂起一个近乎谄媚的笑容。
“哎哟，这不赵队长么，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气质不凡………”
“我他妈问你谁把铐子解开了，你跟我扯什么犊子？”
赵元德满脸不爽地斥了一句。
旁边的亲友看他连警察都不放眼里，说骂就骂，顿时把腰直了起来。
何智国擦着脑门子的汗，低声解释道，“哦哦，是这样赵队长，这不刚刚进医院，我怕引起恐慌，就给他先卸下来了。”
“啧，老头儿，我见过你吧，你叫什么来的…那个…”
何智国连忙补充。
“何，何智国，劳您挂记了。”
“我挂记你个老不死做什么。”
赵元德脸色冷了下来。
“怕引起恐慌给他摘了？老东西，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还准备把他放了啊？他跑了，那三十万你来赔我？”
老警员脸色一僵，尴尬笑道。
“瞧您说的，我哪儿敢啊，您别生气，我这就给他铐上，啊，再铐上。”
何智国心中暗骂他狗仗人势，提着手铐来到赵虎身边，却见赵虎已经主动伸出双手。
老人愣了一下，年轻人朝他点头致意，目光含着歉意。
“唉。”
老人轻叹一声，快速给赵虎上好银色手铐。
又看了眼满脸泪水，脸色愈发苍白的赵虎母亲。
心中不忍至极，垂着脑袋站在一边。
当着人家亲妈的面给人上铐子，简直是惨无人道。
奈何势比人强，很多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身西服的赵元德和穿着休闲花色T恤的陈洪看赵虎不反驳也不反抗，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自己就伸了手，表情愈发不屑。
“你们瞧瞧她儿子那窝囊样，养这么个儿子有个屁用？你不是横吗？再横一个我瞧瞧？多大个人了天天到处转悠当盲流！”
“不像我家狗……元德上进还机灵，你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没得比，就这还大学生呢，我看这大学生教儿子，也不行吧？”
六婶婆坐在椅子上前俯后仰的，椅子都快要容不下她了。
“哎呀六婶，你这话说的，有几个元德这样有本事的孩子啊？”
“元德啊，我是你姑婆家的女儿，这是我老公，他在镇上做了点小买卖，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可要多来往，多照应着点儿啊。”
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捧着六婶婆，脸上都要笑出花来。
说着话还捅咕了一下自家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就是啊，这个人啊就怕比，货比货货都得扔，再说了，大学生又怎么样，日子过不下去，还不是要出去卖？”
“嚯嚯嚯嚯嚯…”一众人笑声讥讽，丝毫不顾及医院里其他人的议论纷纷和异样眼光。
“那边怎么回事，好热闹啊？”
齐青竹晃悠着走进住院部大门，就看见走廊里围了十来个人，挤得满满当当。
周围不断有路过的人指指点点。
医院里几名过去交涉的安保人员低着脑袋退出人群，嘴里骂了句什么灰溜溜走了。
风青羊向来对这些事没有兴趣，只是撇了一眼，却在人堆里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往前走了几步。
还真是他。
离着有七八米，风青羊一下就看见那个青年手上挂着手铐，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不明所以的齐青竹手肘搭着他的肩膀，嘴角还挂着一丝油腻，好奇问道，“老羊你认识他？”
“嗯，也不算认识…当时他骑着你的摩托艇回来，我还跟他交了一下手，是个高手。”
“高手就这么被铐上了？老羊你不是说像你们这样的高手等闲三五人近不了身吗？”
“是不是跟我吹牛了？”
……
“诶，赵队长也在啊。”
女人挥了挥空闲的左手。
站在外围正抽烟的赵元德听见声音，纳闷地回过头，这一回头，腿都软了一下！
他碰了碰陈洪的肩膀。
“快快…快，陈老弟，跟我过去拦着人！”
赵元德把肩上的西装拉下来挽在手里，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金发女人面前。
“齐小姐，您醒了呀，什么时候醒的，身体如何，没啥问题吧？”
赵元德朝她身边的风青羊点头致意，男人却看也没看他一眼。
赵元德心中冷哼一声，不就是条看门狗么，有什么可神气的！
齐青竹面带微笑，声音轻快。
“拖各位的福，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