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似乎留不得啊。
李修文目露凶光,想直接出手还击,却又不死心想看看赵虎这一口气的极限在哪里。
正犹豫间,忽觉手上劲道一轻!
他心中大喜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好叫我等着!
锐利的直拳瞬间迎面砸出十数次,却是都砸了个空!
他面色一变!
不对!
在李修文满脸震撼中,赵虎身体下沉,瞬间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随后坚硬肩头狠狠贴上他的胸口,竟比先前的力道还要大上两分!
逮到机会的赵虎垫步拧腰,挺身耸肩!白色T恤哗啦作响,弓步一震!
八极铁山靠!
一身唐装的李修文瞬间倒飞而出!
从车站内赶来帮忙的粉t少妇几人远远看见这一幕,目光震撼!
赵虎本人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
在肩膀贴上对方胸口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贴到了一块铁板上,固若金汤。
他知道,这一击看似很重,对方却只是被瞬间爆发力冲击出去,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伤势。
接下来那个怪人必然不再留手,到时才真正险象环生!
“胖子,你先走!”
赵虎紧紧盯着即将落地的李修文,发现那人同样紧盯自己,头顶卷发翻滚,削瘦脸上笑意全无。
赵虎舔了舔上牙膛,目光炯炯,不见丝毫惧怕之意!
“你就是头老虎想吃了我,我也得叫你崩掉一嘴牙!”
这一刻的赵虎,如同准备做出最后一搏的困兽,破釜沉舟!
变故横生!
一个快到几乎出现残影的身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
重重地与没有防备的李修文撞在一起!
“砰!”
撞上一根承重方柱的李修文面色一白,显然这次没来得及防备,腰腹间受了伤势。
“好机会!”
赵虎快速前冲,此时不博,更待何时!
岂料那脏老头六爷一击功成,身形飞退回来,反伸手拦住赵虎。
“好小子,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你们先走,我来拦着他。”
方才这一番观察接触下来,老人不由对赵虎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有些欣赏。
胆大,心细,临危不惧,还重情义。
最重要是他的功夫底子,实在太扎实了。
放眼诺大京城之内的武人,同辈间只怕无人可敌。
虽不知是什么人教出来这么好的徒弟,但这样的好苗子若就这般夭折,实在太可惜。
赵虎目光惊异地看着面前的老人,若单看他的速度,比老爹还要快上一筹。
但他此刻气息微促,显然和唐装怪人相撞,他也不好受。
以速度转化成冲击力来形成攻击么?
赵虎暗想,此人的擅长应该不在打斗上,否则也不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去进攻。
正思量,一道阴测测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跑?小子,我劝你自废一臂,乖乖跟我回去,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我不怕告诉你,只要你在京城,你哪儿也跑不了!”
赵虎拳眼缩紧,转身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被阿福欺骗,还来不及细问胖子。
出来以后这个唐装怪人就一直咄咄逼人,他已经攒了一肚子火。
李修文起身一掸身上的水泥灰,冷冷一笑,没有理会,又对着六爷问道。
“好快的速度,阁下是什么人?”
“一介散人。”
“阁下为何与我作对?莫非不知道我李修文的身份?”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怕你北李李家。”
六爷嘿了一声,摇头笑道,
“作对嘛,谈不上,就是看不惯你这么大人欺负一孩子。”
北李,李修文。
赵虎记在了心上。
“欺负?”
李修文表情渐渐玩味,他指着目露寒芒的赵虎,轻蔑道。
“我一个长辈教训教训同族晚辈,如何叫欺负?”
赵虎瞳孔骤然收缩!蹚蹚上前两步。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
李修文甩开额间的卷发,桀桀怪笑。
“虽说你妈当年被李家赶出京城,但按照血缘,你可得叫我一声五叔。”
“我的好——侄——儿。”
赵虎脑中咯嘣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一下打开了,豁然开朗!
早年女人眼里的不甘,发呆的神情,和深夜的啜泣。
后来严禁赵虎北上的严厉话语,模凌两可的回答,数次看似意外的严重事故,一一在脑海里闪过。
这一刻,盘桓在赵虎脑海深处二十年的所有疑惑都解开了。
可笑的是,他竟以这种方式和“亲人”重逢。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直视男人,直截了当。
“他还活着么?”
“谁?”
李修文故意哦了一声,笑道,“你父亲?想知道啊,跟我回李家不就清楚了。”
赵虎摇摇头,“我只有母亲,没有父亲,也自然不会有什么叔叔。”
这话像是说给李修文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赵虎在心里暗自告诉自己,母亲在这里失去的所有一切,他都将向这些人一一讨回!
包括尊严!
六爷看出了赵虎的情绪变化,小声劝道,
“小伙子,不要托大,就算他现在受伤,可单凭眼力便也压了你一个境界,而且,你知道他练的什么拳么?”
岂料赵虎毫不犹豫点头。
“劈挂。”
六爷被噎了一下。
这就看出来了?
早从男人娴熟的直臂扫撩劈斩等动作,赵虎就已经看出了端倪。
况且他看出来的,远不止这些。
六爷看着这个年轻人目光中的决然和坚定,忍不住又劝道,
“劈挂式大力沉,招式绵延不绝,与之对敌如受千斤大锤不断凿拍。你天赋极佳,前途不可限量,既知如此凶险,为何不先离开,以待来日?”
赵虎坚定摇头,却是先尊了老人一声先生。
“过去二十年我母子已经一退再退,他们仍旧咄咄相逼,不愿放过。今天诱我来京城,如今看来,也是蓄谋害我已久。”
“今日此时,我已有四分把握胜他,若还是退,日后武道一途,也就没有走下去的可能了,况且我观他下盘虚浮,吃力浅薄。”
“这劈挂掌。”
“只怕他是练错了!”
赵虎说完,不理会瞪大眼睛的六爷,向前走去。
“练错了?”
身旁的粉t少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道,“这年轻人倒是狂的有些可爱,那李修文一手劈挂可是数十年的成名绝技,他一个初出江湖的后辈敢说他练错了?”
六爷看着年轻人的背影,没有置评,笑容有些无奈和苦涩,显然对赵虎所说也持怀疑态度。
只是想起这年轻人超乎常人的绵长气机,和这份过人心性,心中又不免有些希冀。
赵虎在李修文前方五米站定,离得近了,还能看见他脸上凹陷进去的脸颊。
“你做了个聪明的选择。”
李修文笑容玩味,手指捏动咯噔作响。
“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当然是我自己来。”
赵虎抖了抖肩膀。
“看你自杀有什么意思?”
李修文笑容一僵,眉毛逐渐扭曲,怪声怪气道,“你什么意思?”
赵虎双手下垂,膝盖微屈,脚尖如蜻蜓点水般,在地面灵活挪移。
“沧县劈挂,赐教!”
劈挂起手,自封五行!
李修文瞳孔微微一缩,逐渐浮现出一抹恼怒。
看着后方举着手机的赵问棋,他的嘴角慢慢划出一个残忍弧度。
“找垫脚石你怕是找错了人。”
“想找死,今天我就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