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鹭合衣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她穿着卡拉米蒂训练营中雌性特有的衣服,白色连体直筒裙,没有任何修饰花哨的东西,甚至衣服款式样板也老得可以,几乎体现不出女子的性/感。但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觉得,她穿在身上竟然显得很不一样。
明明呈直线造型、宽大的白裙,在季鹭身上,竟有有了女性柔美的曲线弧度,而白色也更衬得她安静乖巧。就像他很久以前,在撒微帝国的母星,亚玛拉坦星球上海瑟森林中见过的某种体型娇小的类人精灵——白痕。
那是一种通体洁白,几乎与雪无异的类人精灵。说是类人,是因为它们只是像人,并没有进化出初级文明,只是一种美丽绝伦的生物。
它们生活在海瑟森林深处,据说只有同样美丽善良的人才能见到它们。
他那个时候大约才十岁(撒微帝国历法),也见到了它们。
想到这里,他不禁自嘲地弯了弯唇角。
西缪朝季鹭所在的床,慢慢靠近。他的步伐很轻,甚至带了些不易察觉的狡黠。深色制服融入了光线昏暗的室内,他压低了纯黑的帽檐,除了半张轮廓英挺的面容尤为醒目外,西缪整个人,都已与黑夜为伍了。
如果不是仔细看,你根本就发现不了。
他靠近他鲜美的猎物,令其被他的身影——猎网笼罩住。
西缪想,她大概是这训练营中,唯一的慰藉了吧。
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触碰在自己的脸颊上。
季鹭皱着眉,想都没想就伸手就要移开那个未知物,结果手指一拉。
嗯,怎么不动?
季鹭揉了揉眼,睁开眼睛才看见,西缪正单膝跪在她身旁,一只手撑在她耳边。他眸色幽深晦涩不明地看着她。
而她抓住的未知物,就是西缪的手指。季鹭瞬时毛骨悚然,立即松手放开,却没想到,这个怪人直接又抓住了她的手指——
不,准确地说,他是以手指勾住了她的手指。
季鹭不敢有动作,只好乖乖地任他所为。
西缪的脑海中闪现无数片段。模糊又清晰。模糊的是这些画面没有任何声音,甚至于主角都看不清眉眼;清晰的是,这些画面中都有共同之处,这些共同之处,令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欲/望的同时,还掺杂了一种绝望。
其实这不过是训练营所谓的洗礼时刻——进行强制性的例行洗脑。
很好,现在他有了慰藉,终于可以不用一个人承受。从第一眼看见她在林丛中小心翼翼地偷望过来的时候,西缪被她那双黑白分明、干净的眼睛所吸引。
他相信,他也希望。她可以帮助他摆脱痛苦。
为什么呢?因为她干净。她不是帝国上头送来的雌性,而他也更不喜欢那种千篇一律人人可得的事物。他要的,一定是最特别的。
并且,她太富有感情了,没有任何遮掩。西缪看得出来,季鹭眼中有着对他藏不住的嫌恶讨厌,可她偏偏又装着隐忍不发,当然,她还很惧怕他,只是现在,她也是装着对他百依百顺,他还见过,她百无聊赖的样子,若有所思沉默的样子,还有因为他对她的命令而愤愤的样子……
她鲜活明亮。令他嗅到了许久不曾感受到的生命的美好气息。
他在卡拉米蒂训练营中活下来。在这个世界里,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恨。包括每个人的决斗,那都不是恨。他们那是对你命的渴望。是一种凶残变/态的嗜血欲/望。这比这宇宙间的任何,都要来得绝望。
季鹭的到来,就好像让西缪,看到了自己不久之后的新生。
在最后决杀时刻到来前,他一定不能被帝国皇族所控制。至于其他人,他也从来都是无所谓的。
连这个女人,也只是他一时的解药。
他想,待他完成决杀,担任暗杀部指挥官后,她大概也没什么用了。
并且见识了卡拉米蒂训练营的一切后,帝国又怎么会留活口?
想到这些,西缪竟然觉得有些可惜。不过,这与他并没有太大干系。
她只是他现在,无法摆脱的救赎。
季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低下头,咬住了她的指尖。好像是在发泄着什么般,西缪几乎是疯狂地重重地咬下去,季鹭痛得直下意识挣扎。西缪直接顺着她的手腕一拉,一只手搂抱住季鹭,另一只手就握住她圆润的肩。
他的嘴唇离开了她的手指。季鹭看见他嘴角边粘着鲜红的血粒,以及由于她的挣扎,脸颊边擦上的血痕。在苍白如玉的面容上,显得惊心,也衬得沉郁精致的眉眼越发俊美。
“我……”眼前的男人渐渐靠近,季鹭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西缪捂住了唇。
季鹭的眼里是遮掩不住的惧意。
西缪离得她很近。近到他看见她右眼下有一颗小而淡的褐色小痣。
“嘘。”他勾着唇角,示意她噤声。
季鹭立即点点头。但西缪并没有放手。
西缪慢慢地将她压在床上。又是翻过了身子,她看不见他,也更不知道他要对她做些什么。这样更加加剧了季鹭内心的恐惧。西缪的手还是捂着她的嘴,她不能说话,也更不能反抗,想到这里,季鹭突然意识到——
这个人太可怕。他的每一个动作言语,无一不折磨着你的神经。其实他的最终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令你崩溃。
为什么呢?季鹭一开始想不通。现在她猛地意识到了,没有为什么。他这么做是乐在其中。
于是这时,季鹭想到了要逃跑,要逃离这里。起码要离开这个星球。
去往拜旦那母星。或许,她要找的海因茨,就在那。
她真的,不想再待在这个变/态身边了。她怕总有一天,自己会疯掉的。螃蟹小说网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m./
就在季鹭心下想着这些,计划着将来的打算时。她就被后颈上奇异的触感所震动了。
这感觉……她下意识感到恶心而不适。
这个男人竟然在舔她后颈处的他留下的那些血字。
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也完全由第二人格所控制,这里并非是真实世界,所以季鹭后颈处的血字看上去就像红色的刺青一样,纹在身上,没有任何血痂。
这个血字一点儿也不像是被人用匕首刻上去的。季鹭在镜子中见过,她后颈处的血字,就如白绸之上的红色刺绣,已经入了纹理深处,任她怎么弄,都无法去除。
她全身的力气仿佛也在一瞬间被抽走。
男人的唇舌,肆意又纵/情,柔软又湿热,他的唇描摹着刺青。
季鹭强忍着这一切,到底还是觉得屈/辱至极。她感到自己的眼角有湿湿的泪意暴露在空气中,凉凉的。
就在刚才,他咬破了这个女人的手指。原因很简单,洗礼的时候,嗜血欲/望不断膨胀——会达到个体(因体能/战斗力而异)极限。有的人,在这样不断反复的洗礼中,丢失了自我,愿意为训练营卖命,成为杀人狂魔;也有的人,无法承受这一切,选择自我了断。
他是中间者。忍受了十几年,他的意志力越发坚韧刚毅。只是,上头也显然察觉到了,最近几次的洗礼,令他越发难以承受,甚至超越了他自身的极限。
尽管如此,他还是忍受了下来。却又要装作一副被控制愿意卖命的样子。
嗜血欲/望只有通过对别人的掠夺才能达到满足。而他只要一点点的发泄,将所有的欲/望都压低到最小——甚至于亲吻舔/舐她后颈的血字,也仅仅是因为那里还残留血气。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被洗礼所洗去人格与尊严。
正是因为他还拥有人格与尊严,所以他对每次的洗礼都是格外痛苦。那些已被洗礼完成的人,只会感到快乐。而他只有生不如死的痛苦。
的确是饮鸩止渴。但起码,他还不会疯掉。
但并不是说,在这卡拉米蒂训练营中,拥有雌性的人,就能躲过洗礼一劫。因为洗礼中所释放的令你感到嗜血欲/望的因子,远远大于杀死一个雌性。
也就是说,就算你杀死了你所拥有的雌性,以解一时的快/感也还是无济于事,因为那种灭绝人/性的东西,又会再一次回到你的脑海中。
假如你承受不来,就会死去。
很简单的道理,在卡拉米蒂训练营中,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
因此,帝国上头才对送雌性这件事赞同。因为并不妨碍他们的计划,甚至还可以利用这些雌性来使这些强悍的军士成为杀人机器为帝国效命。
她,虽然并非帝国送来的雌性。但是他有资格拥有,至少,现今还没有人能将他打趴下,那么她仍属于他。
洗礼结束了。西缪随即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他看着季鹭,她一脸惊恐地从床上慢慢下来。然后她僵硬地转过头,神色茫然地面对着西缪。
西缪无比清晰地看见,她眼睛里有东西落了下来。无声无息地砸到不知何处。
不过很快,女人走下床,她朝着他笔直地走过来。
季鹭站定在他身前五步。开口声音沙哑难听,就像脱了弦的二胡,“你……”
他无比坚定重复不久前的一句话,“西缪。”
“西缪先生,我……我想拜托您。”
西缪诧异地一挑眉。季鹭扬起脸,素白洁净的小脸上,有着清丽干净的五官,叫人瞧了觉得很是舒服。只是她的眼里带着令人心生怜意的乞求。
还没等季鹭把话说下去,一抹光直直地打到西缪的手掌上。
是智脑。智脑男人在空气中渐渐出现,西缪看过去。智脑男人抬手,那里射出一道蓝光,扫描了一下西缪的虹膜。
智脑男人旋即恭敬道,“您回来了。这里有一封特快信件,请您查阅。”
一封全息信件悬浮在西缪手中,他毫不迟疑的打开。西缪快速扫了遍,与往常没两样。是卡拉米蒂训练营的内部信件,不过是要让他去做一个超a级的星际任务罢了。
只是这次定下的完成时间,倒令他有些出乎意料。
他们还是盯上他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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