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互相讨厌

五月初二,临近午时狂风大作,天空被乌云渐渐遮盖,整个都城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下,很快豆大的雨滴落下来。

屋内,成嘉禾坐在银玉息的身侧,看着银玉息反躺着露出的后背,她磕着瓜子的手一停,“不行,姑母不能就这么算了。”说着站起身子,一副愤愤然的模样,

“那个沈若庭太不知好歹了,姑母处处为他着想,全都城的人都知道姑母对他的好,就是他自己不知道……”

“嘉禾……坐下。”银玉息抓住成嘉禾的手,拉她坐下,“你都念叨了好几天了。”

成嘉禾撇撇嘴,撒娇着,“姑母,这不是嘉禾没胆子去找那沈若庭嘛。”

话音刚落,银东走了进来,语气恭顺,“禀告郡主,宫里皇后娘娘派人告诉郡主,今晚皇上会在德华殿宴请众位大臣。”

银玉息不由看向成嘉禾,“可是宫中有了什么喜事?”

“听说是原妃娘娘有了身孕,皇兄高兴不已,也说宫中许久不曾热闹了,想要热闹热闹。”成嘉禾不由担心道,

“姑母受了伤,怕是不能前去了吧。”

“去,怎么不去。宫里难得热闹一番,我怎么能不去呢。”银玉息转过身子,侧躺着,余光瞧着银东未曾离去。而是站在原地一副犹豫之色,

”银东,还有何事?”

银东低下头,还是犹豫了一番才回答道,“郡主,刚刚秦婉去了青园,属下听青园的婢女说,秦婉带着包裹。似是要住到青园。”

银玉息有片刻的失神,旁边的成嘉禾亦是不敢说话,静静地瞧着银玉息的脸色,片刻,银玉息明艳秀眸恢复世故之色,

“有人来住郡主府,自是应该跟我禀告的。不想那些人却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轻轻闭上眼睛,

“罢了,银东你下去吧。”

外面的雨声才又传进耳朵里,银玉息闭上眼睛,别人却看不到她眼神里的苍凉悲戚。

“姑母,你与谭沐风的三个月的婚约快到时间了,不如你就顺意嫁入谭府如何,我瞧着那谭沐风对你真心的。”

闻言,银玉息这才微微压下心中的的情绪,勉强一笑,“是啊,还有二十天。”

成嘉禾见银玉息没说什么便继续嗑瓜子。这个姑母最是有主意,她说的话只能提醒提醒。

午时,两人用过午膳继续躺在窗边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偶尔说些小女人的贴心话。

银玉息就快要睡着的时候,只听觉晓走到近处,轻声问道,“郡主,秦婉在外面侯着,说是要见您一面。”

成嘉禾好奇的爬到窗户上,瞧着外面站着的女子。

“让她等着吧。”银玉息说完重新闭上眼睛。

觉晓领命走了出去,与秦婉说了两句话,秦婉看了一眼窗户露出的小脸,神色自若,转身走到院子中间跪了下去。

成嘉禾忙扭回头来,“姑母,秦婉可是会耍心机,跪在雨里不走呢。”她久在宫中,这些自然都见惯了,

“别管她。咱们休息一会,就进宫。”秦婉这么做无非就是让沈若庭更加她,讨厌又如何,她银玉息虽然爱的深沉,却从来不会爱的卑微。

雨滴发在秦婉身上,显得她越发的柔弱,本想着她跪一会,银玉息便会让她起身,没料到她跪了半个时辰,屋内都没有动静,秦婉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了,身子瑟瑟发抖。

果然,沈若庭打着油纸伞走了进来,看到秦婉摇摇欲坠的样子,他面露难色,那日醉酒以后,他就无颜面对银玉息,如今叫他进去求情,真是万分艰难呢。

正在沈若庭犹豫之际,银玉息睡着悠悠转醒,揉了揉朦胧的眼睛,由成嘉禾扶着起了身,正巧能够看到窗外,

沈若庭站在秦婉身侧,为她打着红色油纸伞,那红色油纸伞刺痛了银玉息的双眸。

两人四目相对,眸光里是数不尽的复杂。

须臾,沈若庭把秦婉扶起来朝着这里走来,上了石阶,准备阖伞。

“大姑爷,郡主说身子不适,不见客。”花萝站在两人面前。

沈若庭凤眸贵丽中清艳更甚,“那你便去告诉郡主一声,我把秦小姐安排在了青园旁边的院落。”说完,他揽着秦婉,“咱们走吧。”

屋内,觉晓正在为银玉息梳妆,也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看了一眼铜镜里清雅高华的面容,她噤了声。

皇上自登基以来膝下还未有子嗣,所以平日里成王爷总是拿无子说事,这次原妃有了身孕,皇上自然是高兴不已。

就连住在后宫吃斋念佛的太后都早早到了原妃宫里贺喜。

傍晚时分,大雨转为小雨,因为宴会在德华殿举行,并未因为下雨而取消。

银玉息和成嘉禾来的时候,大殿内已是坐满了妃子和群臣,她们并未急着入殿,而是先去了原妃的寝殿。

寝殿内,太妃与原妃坐在主位说话,看到两人进来,太妃收起笑意,面色微微一沉,语气还是那般慈祥,

“嘉禾,过来坐到母妃身边。”指指旁边的位置,”你还是以后少和玉息郡主在一起,莫要影响了你的性子。”

银玉息面色如常,她侧身把觉晓手中的礼盒递给宫女,自顾自的坐到旁边的位置上,“瞧太妃嫂嫂说的,我都听腻了那些传言,你竟还没有听腻。”

自小,太妃就不大喜欢玉息郡主,她年龄小,竟然还恃宠而骄,总是带着皇子和公主闯祸。

“传言的事,那是你的事,哀家也不管。可是嘉禾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你,嘉禾怎么会和常轻墨和离,堂堂大泽王朝的公主竟然被夫家和离!”说着太妃怒气更甚,更是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成嘉禾连忙抓住太妃的胳膊,撒娇着,“母妃,这不怨姑母,是儿臣自己决定的,您不要生气。”

“是啊,母妃,你身子不好还是莫要生气了。”原妃捂着小腹,亦是劝道。

银玉息却不想听这些,站起身子甩袖而去。

太妃脸色更是难看的很,越发显出眼角的皱纹,握住成嘉禾的手,教诲道,“你别怪母妃说教玉息,她母亲去的早,府上没有人教导,她散漫惯了。”语气一转,

“你可不能学她,常家夫人昨日来宫里去了母妃宫里,又是道歉又是解释,常家既然知道错了,你就给他们一个台阶下,回到常府做你的夫人。”

闻言,成嘉欣垂下眸子,声音糯软,“母妃,儿臣当初是嚷着喜欢常轻墨,那时儿臣喜欢他的正气,可是不想嫁给他之后……”

抬起眸子,对上太妃的眼眸,“常轻墨总是像哥哥一样照顾我,我要的不是这样的感情,久而久之,我们都互相讨厌。”

旁边的原妃堪堪一笑,“不怕嘉禾笑话,臣妾当初没有嫁给皇上的时候心里很是不安,嫁给皇上相处几日后才发觉皇上有很多让臣妾喜欢的,也有不喜欢的。”姣美的面容在烛火印衬下越发光艳,

“嘉禾,你要知道夫妻是要多磨合磨合,多包容才能走下去的。可不能因为一些小误会,彼此失了感情。”

成嘉禾点点头,神情极为沮丧,“我们前几个月老是因为一点小事就争吵不休,我都有些厌倦了。”

“哪对夫妻都躲避不了这一关,你的眼里都是他的不好,他的眼里都是你的不好,你要明白有些东西是生而带来的,所以啊,都要彼此退让一步。”原妃拍拍成嘉禾的手背,

“人们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不过就是如此。”

太妃见成嘉禾脸上愁色渐淡,心里不由的感谢原妃,“你瞧,这宫里最属原妃善解人意,能解了你的心扉。”

“母妃,嫂子自是好的。但是你不要总是说玉息姑母,她早年失了那么多亲人,每日也不过是强颜欢笑。”成嘉禾还是要替银玉息说话的。

太妃轻轻一笑,“没想到,我们嘉禾也长大了,也知道为别人考虑了。”

德华殿,银玉息独自坐在右边的位置,托着腮子,百般无聊的吃着糕点。

“玉息郡主真是悠闲自得呢。”栾沂扇着扇子坐到她的身侧,魅惑如妖双眸流转万千,

“竟然把秦小姐放在自己身边,郡主就不怕秦婉为了报仇刺杀郡主。”

银玉息坐直身子,后背却隐隐作痛,她用手扶着腰,一脸冷傲的瞧着栾沂,

“你这厮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就巴不得我死是吧。”

“怎么会呢,你要是死了。本大人不就没有乐趣了。”栾沂脸上绽放出令人炫目的笑容,精致的五官在红衣衬托下越发惊艳,

“只是本大人有些奇怪,向来不近女色的沈大人为何留下秦婉,莫不是……莫不是那夜在城主府,沈大人与秦婉有了身体之实吧。”

听着,银玉息就忍不住拿过筷子来狠狠朝栾沂脑袋敲去。不想栾沂那扇子一顶,银玉息被他震的丢下了筷子。

见此,银玉息只好准备起身躲个清净点的地方,栾沂却抓住她的手腕,凑近她,眼神却看向对面,“要是想安然回府,就乖乖待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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