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袁兴腾主任办公室怎么走?”
凌璐雪问保安。
保安神情严肃,带着警觉上下打量凌璐雪,“你找袁主任干嘛?有什么事吗?”
“昨天你们在街上收走我们摆摊的货。我问了几个人,他们说可能是袁主任带队,让我去问问。”
凌璐雪怯生生道。
“袁主任下乡了,你明天再来吧。”
保安不耐烦地摆摆手,随口说道。
这种事见多了,一天都要打发十多人。
“什么时候回来?我在这里等。”
凌璐雪咬了咬牙,额头上浸染一层薄汗,在阳光照耀下晶莹发光,眼神透着丝倔强。
“我怎么知道领导的行程,你别在这里待了,影响不好。”
保安嫌弃将她赶到门外,像对待扫帚星。
我来要回自家的东西,怎么就影响不好了。
凌璐雪想不明白,却也不敢说话,白皙如玉的脸庞透着怯意,攥紧拳头,站在角落里,大大的眼睛怯怯盯着大门。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姑娘,我看你在这里站了很久,你找谁?”
旁边卖水果的大爷不忍心。
“我想找袁兴腾,他们拿走我家的货,不肯还给我们。”
凌璐雪带着哭音,觉得很无助。
“哎,你在这里等也没用,赶紧回家吧。”
大爷露出同情的神情。
“这里风大,吹一天的话,姑娘身板顶不住,要感冒的。”
凌璐雪咬着嘴唇,使劲摇晃脑袋,眼睛直勾勾盯着大门,俏丽的脸庞流露倔强。
袁兴腾将徐老三送出大楼。
大爷努了努嘴,“他就是袁兴腾。”
“谢谢。”
凌璐雪定睛一看,没错,那个黑胖子就是昨天收走货物的男人,露出欣喜之色,对着大爷深深弯腰,然后甩着两条辫子蹬蹬蹬跑向袁兴腾。
“袁主任。”
袁兴腾眼神闪烁,这不是昨天那个小美女吗,佯装没有听见,加快速度,对保安使了个眼色。
保安会意,赶忙上前拦住凌璐雪。
“主任。”
凌璐雪眼睁睁看着袁兴腾拐了个弯没了踪影。
“别瞎嚷嚷,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不成,赶紧回去。”
保安冷声呵斥,推了下,凌璐雪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她紧咬牙关,眼角微红,葱指轻抹眼角。
“我就知道你跑过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凌璐雪转头看到宋孤萍和蔼的脸庞,瘪起小嘴,感觉很委屈。
宋孤萍抱住她,轻柔揉了揉头发,声音温柔,“我们得罪不起,没用的。乖,走吧。”
一辆公车停在大楼门口。
林霄提着公文包走下车,穿着白衬衫和深色长裤,身姿挺拔,风姿俊朗。
身后跟着陶浩思、杨洪武等人。
“让一下,不要挡道。”
保安挡在凌璐雪两人身前,这一看就是领导,不能唐突了。
袁兴腾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远远看到林霄走过来,小跑过去,殷勤道“林书记。我是洪安街道副主任袁兴腾,益玉树主任已经在楼上恭候大驾。感谢今天带队过来调研。”
“袁主任,我们就是过来交流考察,学习先进经验。”
两人握了下手。
一群人走进办公楼。
“刚才那人一定是领导,看起来好年轻。”
宋孤萍正好面对林霄,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即感叹,“我们没权没势,只能认命了。”
“我们连家都没了,他们还这么欺负我们。”
凌璐雪眼角微红,转头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隐隐感觉熟悉。
……
夜晚,万家灯火。
林霄绕着东陵片区项目工地慢慢散步,昔日的繁华热闹已经不见,只留下一片废墟,点点灯光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黑暗中一个老人拉着木板车,身子佝偻,正在废墟里捡拾东西。
车上装着破旧的衣柜、木板、纸盒,满满当当塞了一整车。
板车好像陷入凹坑,他使劲拽拉,却怎么都拉不动。
苍老佝偻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老伯,我帮你。”
林霄快步向前,在后面用力推板车。
轮胎发出咯吱的声响,咔一声后,终于越过凹坑。
“年轻人,谢谢你。”
老伯后背流汗,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感激之色。
“不客气。老伯,这里都没人住了,夜里不安全,早点回去休息。”
林霄劝道。
老伯抹了下汗,浑浊的眼睛闪过迷茫,“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也在这里老去。我的根就在这里,去不了其他地方喽。”
林霄奇怪道“这里都拆了,还有人住吗?”
老伯指了指旁边一栋拆到一半的两层平房,好似被蛮力从中间扯断,露出钢筋和砖块,摇摇欲坠。
“那里不能住了,太危险了,要是塌了,会死人的。”
林霄倒吸一口冷气。
老伯坐在车上,望着破旧的房子,浑浊的双目露出追忆的神色,“年轻人,谢谢关心。你这么好的人不多见了。”
“我要在这里等我女儿。如果她在的话,跟你差不多大。”
“你女儿呢?”
“小宝8岁的时候,孩子她妈带她去市场,就买菜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她妈疯了一样找遍每个角落,还是没有找到她。从此就落下病根,没过几年,就走了。”
老伯眼角微红,怔怔看着那栋房子。
那是他的家,他的根,也是他女儿的家。
“对不起。”林霄默默道。
“没事。过去这么久了,早该放下了。”老伯低声道。
“孩子她妈临走的时候,神志不清,就是死死抓着我的手,念叨,孩子她爸,你一定不要搬走。孩子记得房子的样子,她一定会回来。”
“要是搬走了,孩子就找不到家了。”
他抹了把眼睛,仰头怔怔看着星空,漆黑如墨,“这路什么时候到头呢?孩子,你走的快一点,好吗?爸撑不住了。”
林霄心中难过,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老头子最后的希望,如果没了,一切就没了。
傻傻地坚守,总希望黑暗中能诞生光。
“你说,这好好的地方为什么要拆呢?”老伯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