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泰怎么样了?
乔筝月带着侍女刚到门口,就听到屋里头嘭的一声响,是什么重物砸在地上的动静。
乔筝月面容平静,让守在门口的小厮撩了门帘,她带着侍女进去了。
屋里有些暗,入冬了,阿兰泰有伤,早早的烧上了碳火炉子,将这间略显空旷的屋子给添了一点暖气。
乔筝月脚步放得很轻,就连跟在她身后端着药的侍女也是一样。
待看清了地上的场面后,才明白,哪里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分明是人从床上滚了下来。
“阿兰泰。”
乔筝月石青色绣兰草的裙摆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闯进了阿兰泰眼底。
在这昏暗的屋子里,有些刺目,阿兰泰刚要抬起来的眼睛,有些慌乱的别开。
他不应声,乔筝月亲自弯腰俯身,看似纤细的的手臂一把将高大的阿兰泰给抱到了床上。
少女身上的淡香飘进他的鼻腔,温热柔软的手掌紧箍着他,阿兰泰再没有从前那种情欲的波动,全被难堪给替代。
乔筝月将他放好,在床沿边坐下,动作十分温柔地将他脸颊额前的凌乱碎发给拨开,“你方才要下床做什么?”
她声音很平静,落在阿兰泰脸上的目光亦是如此。
可她越是这样,阿兰泰心底的难堪跟烦躁就越浓。
他低着眼睛不让自己看她,“没什么。”
他不愿意说,乔筝月也不追问。
“既然没什么,那就将今日的药先喝了吧。”
乔筝月从侍女手中拿过药碗,温度适宜,并不需要再吹凉,她舀了一小勺,喂到他嘴边。
阿兰泰乖乖地喝了下去。
嘴巴喉咙都是酸苦夹涩的药味,阿兰泰面不改色,一口一口的喝了干净。
乔筝月将空了的药碗递给侍女,抽出袖子里的手帕,温柔地替他擦拭掉嘴角的污渍,淡声道:“脾气倒是比前几日要好些了,能乖乖把药喝完。”
阿兰泰沉默,他刚被乔筝月带回来的时候,大夫说他的伤无法痊愈,他深受打击,每日喝药,都是要砸个几遍后,被乔筝月让人将他摁住,强行灌进去的。
大夫的药有一些效果,他的伤已经不那么痛了,只是……
阿兰泰想要动一下手指,依旧不能控制,双手虽然还在他身上,却被切断了跟他身体的联系。
双腿亦是如此。
愤恨,杀意,屈辱,再次在胸腔中翻滚,绷紧的脸皮阴暗如浓墨。
“我知道你在意什么。”乔筝月对他的情绪波动看在眼中,抬手去掀他的裤腿,被他急声制止:“不要看!”
乔筝月眉头都没动一下,继续手上的动作,耳边的呼吸声沉重起来。
裤子很宽松,乔筝月一路将它卷到膝盖上,两条蜜色,线条流畅的腿就这样大咧咧的暴露在了空气中。
阿兰泰脸色无比难看,乔筝月看了一眼他的腿,淡淡道:“你四肢不能恢复如初,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怕我抛弃了你,你一个废人,无人再收留你。”
阿兰泰脸色隐隐发白了,乔筝月仍在继续:“阿兰泰,你怕这个做什么呢,哪怕我嫁了人,我也不会扔下你不管的,你可是我千辛万苦捡回来的。”
阿兰泰豁地抬头,白着脸,阴郁沉沉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你要嫁人了?”
他抓的重点,真是别具一格。
乔筝月坦然对视,“不是今日,但也很快了。”
“阿兰泰,你知道的。如果你还是原来的阿兰泰,没有残废,你我之间,说不定还尚有一丝机会,如今……”
言语未尽,彼此却都明白。
阿兰泰急得想用手去抓她的手,身体一动,才发现,自己再也做不成这个简单的动作,脸色沉暗下去,目光愤怒而又不甘!
“月儿!你是我的!”
“你我两情相悦!你绝不许嫁给其他男人!”
乔筝月看着他激动,面容是如此平静,越过了这个话题,回到她一开始的问题:“你刚刚下床,要做什么?”
阿兰泰身体霎时间一僵,什么愤怒激动如潮水般退去,他抿了一下唇,有些慌乱的避开她的眼睛。
“我没事。”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听起来如常,“我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乔筝月不动,“今日空闲,我留下多陪你一会儿。”
阿兰泰脸皮绷紧,方才那一碗汤药下肚,他腹部下方本就酸胀,如今,更是如灌满了水的牛皮水袋,稍稍一戳就要炸泄出来了!
“月儿。”他咬着牙根道:“你走吧,去找你母亲吧。”
乔筝月静静地看着他,“你前几日巴不得我整天陪你,今天怎么一直催我走?”
她眼睛眯了眯,“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阿兰泰觉得自己真得快炸了!
可……可那种事,他怎么能在她面前
说出来?!
阿兰泰浑身都在用力,“月儿……”
他声音都沙哑了,乔筝月抬手去碰他的脸,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她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等阿兰泰回答,乔筝月接着道:“身体痛的话,我给你吹一段我爹之前在北云教我的哨子吧。”
“别!!!!”
阿兰泰来不及阻止,一段嘘嘘嘘的另类哨子就从乔筝月的口中流了出来。
“!!!!”
阿兰泰死死咬着唇瓣,深陷进软肉中,点点血迹从中渗了出来。
“住……口!”
他的身子抖如筛子,脖颈控制不住的往后仰去,腰腹上挺,阿兰泰突然瞳孔放大,抖声惊恐喊道:“不!!!……不行………!!!不……”
乔筝月忽然站起来,哨子停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如死鱼一样抖身的阿兰泰,平静地目光落在他腰腹下处。
白色的布料被打湿浸透成了好大一块深色。
她目光上移,锁住他惊恐难看又隐隐舒适而忍不住眯起来的眼睛,声音冷淡淡地吐出两几个字。
“阿兰泰。”
“你尿了。”
——轰!!!!
阿兰泰高山峦又脆如薄纸的自尊,溃不成军。
乔筝月出去,跟门口的小厮吩咐道:“去收拾一下吧,尿在床上,人怎么睡。”
小厮目送乔筝月走后,赶紧进去。
看到那团湿透的布料,小厮立即捂住了口鼻,十分嫌弃的上前。
“就这么一个废物东西,也不知道小姐留着做什么。”
废物……废物……
他是废物吗?
阿兰泰脑子一片空白,只有废物两个字在其中飘荡着。
乔筝月从阿兰泰屋子回去,乔夫人正在里面等着她。
“月儿,你告诉娘,你和阿兰泰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夫人越发看不懂她的行为了,说是对阿兰泰有意吧,她还特意找了战王妃配了一副添了许多料的药,长久服用下去,他的身体看似恢复健康了,实则内里已空,情绪不稳。
说是无意,她却又拖着自己的婚事,谁也不答应。
乔筝月的情绪向来都藏得很好,喜怒哀乐,都在平静的湖面下,让人很难察觉。
这次,她却在乔夫人话落后,露出一个很浅的笑脸,乔夫人怔住了。
“娘,你放心,很快就会结束了。”
乔夫人见她这样,心情复杂的很,虽然不清楚自家女儿跟阿兰泰怎么回事,但她也没再追问了。
问了也是白问。
乔夫人头疼,“等回北云了,我得好好问问你爹,他那个成天笑得跟个憨子似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把你养成这副嘴巴比王八壳子还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