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一共有两位名为足利上総三郎,第一位就是足利家三代家督,足利上総三郎义氏,担任镰仓幕府三河守护,一手建立三河足利家的基本盘,足利家一大堆亲族都是出自三河,比如吉良,今川,细川、一色、仁木皆出自三河国,这就是足利义氏的功劳。
第二位就是吉良义时的先祖,吉良家二代家督,足利上総三郎满氏,又名吉良满氏,他也是足利上総三郎义氏的孙子,担任镰仓幕府越前守护,御家人,同时还是他的亲叔叔,足利家四代家督足利泰氏的女婿,为足利家奋战并战死于霜月骚动。
而他吉良上総三郎义时就是第三个,可想而知有这两位威光显耀的祖先在前,他所背负的压力到底有多大!至于御一门则要牵扯到足利将军家的内部体系构造。
足利将军家的一门构造呈阶梯形上升,最顶层的自然是足利将军家的足利义藤,他担任源氏长者,足利家一门惣领,其次是御一门,比如在关东闹一百多年的镰仓公方,后来被差点灭门逃到古河成为古河公方。
再比如堀越公方以及衍生出来的平岛公方,现任平岛公方足利义维还是足利义藤的叔伯辈,也是拥有将军继承权的人,他的儿子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傀儡足利义荣,也做过几天将军的倒霉鬼。
御一门之下就是一门众,也就是地位尊贵却没有继承权的同族,其中包括斯波氏(尾張足利家)、吉良氏(上総足利家)、畠山氏、渋川氏、石橋氏、石堂氏、上野氏、一色氏。
一门众是他们的正式称呼,而不太正式的比如御一家所包含的吉良氏、石桥氏、涉川氏就是幕府将军觉得你们比较清贵没有实权,从一门众里别格提出来单给个不太正规的名号。
其实他们还只是没有继承权的一门众,所谓“将军无子吉良继,吉良无子今川继”就是今川家为了提高自己名望的小把戏。
最后也是最低的一层,就是足利亲类又名同纹众,意思是准许你使用足利家的家纹,但家格地位就更低一些,其中包括細川氏、仁木氏、今川氏、柏木氏、荒川氏。
这几家里混好的如三管领里的细川氏,东海道巨人的今川氏就吹吹自己的家门显贵,混的不好的如仁木氏,还有绝嗣后被吉良家后来复兴的荒川氏(荒川义广),还有已经绝嗣的柏木氏基本无人问津。
吉良家如今被足利义藤从一门众里直接抬到御一门,拿到这面旗印也是要告诉所有人,他吉良义时就是足利将军家的御一门,但这并不完全是件好事,吉良家这个御一门是不完全形态。
目前,他的居馆可以被称作御所,而自己却不能自称公方,而且也不是苗字足利的御一门,只能在一些重大场合用足利上総家,这样一来这面旗印也就成了不好拿的烫手山芋。
足利上総三郎義時,这节奏既不是要他改成足利,又让别人误以为他是足利,更糟糕的是他这个不完全是御一门,在足利家众多公方里排名最垫底,如果以后出现什么变故,很有可能像两百年前那样,被足利尊氏轻飘飘的降低到一堆毫不起眼的一门众里混日子。
吉良义时当然不想被人当枪使唤,哪怕是足利义藤也不行,现在幕府打了胜仗不是特别倚重他,他就得更加小心谨慎把自己的小尾巴收起来,等待下一次幕府需要他的时候,再作进一步打算。
所以他也没在掩藏,指着这面旗印漫不经心的说道:“是公方殿下的墨宝。”
“老臣已经猜到了。”山本时幸把脑袋靠近了仔细瞧,最后伸出手把马印上沾染的灰尘掸掉,“公方也学会对你刷花招了,这幅旗印是要把馆主大人架在火上烤,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师匠也觉得这是公方殿下耍花招?”吉良义时摇头苦笑道:“公方殿下还真会给我出难题,丢出个烫手的山芋让我接,不过这也现在不适合用,我会把他收起来。”
“喔?这么快想好了?”山本时幸侧过头来看着他,欣慰的点点头,“说说你的想法。”
吉良义时摇了摇头,苦笑道:“哪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名份这种东西有总比没有好,既然公方送给我这份大礼,我当然应该格外珍惜了。”
“你能看清楚就好,足利家的将军没有一个省心的,既然来到京都,就该多去学习,馆主大人不如拜访三条西権大納言実澄,西园寺右大将公朝,跟随这两位学习歌道如何?”山本勘助说道。
“知道知道,还要去妙心寺,大德寺参禅学佛,去堺町拜访武野绍鸥学习茶道,京都小笠原氏的弓马流句免了,他们那两把刷子还不如本家家传的呢!还有山科言继的医学和蹴鞠,当然少不了师匠要教导的军略和兵法……这么多东西要学,真是痛苦啊。”
吉良义时苦恼的揉着额头,一大堆家臣跟着他,几千张嘴等着吃饭,在畿内这点地方还要上下兼顾,当初上洛时的诸般好处里,其中就有一条能学到各种传家艺能,这次他总算兑现当初的承诺,一头栽进里面。
剑术的修行只能到此为止,用山本勘助的话来说,他这个家督只要剑术能防身健体就好,战阵上不是剑术施展威力的地方,以吉良义时的天赋只需要每天练习半个时辰就能逐渐进步,修炼几年再学习高深的技巧就足够了。
接下来他两个月,他就不得不打起精神去应付新的挑战,穿梭在京都的各个文化人之间,专心参学的吉良义时真的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不是埋首歌集与佛经里,就是学习军略和医学,研究茶汤之道暂时因为近畿战乱而无法成行之外,其他几道均有所涉猎。
足利胜姬与庆寿院带着一群下人搬出坂本御所,她们要住进京都新建的二条御所,那里才是足利义藤为自己准备的新居所,不但耗费大量金钱和人力修筑,还花了几个月做二条御所的内部装饰,好歹赶在年前把母亲和义妹接过来入住。
忙忙碌碌的一直持续到冬天过去新的一年到来,这两个也里与山科黄门言继相处的最愉快,此君除了本官的権中纳言之外,长期身担内蔵头在外为皇室募集资金,从而炼就了八面玲珑能说会道的本领,与他交谈让人觉得十分愉快,教导吉良义时的医学和蹴鞠也尽心尽力,另外他也是位精通汉学和歌道的大家,吉良义时很喜欢和他探讨文化。
细川晴元在入冬前败给了松永久秀,松永长赖兄弟俩,不但丢了颜面还死了几百人,好在松永兄弟也没有继续追击,让他得以体面的退回了山城国,但是因为他的拙劣表现让幕府上下对他失望透顶,他的嫡子聪明丸被足利义藤接到了身边由幕府重臣们亲自教导,细川晴元不但失去了权力,还失去了儿子,只能去找他的老婆寻求安慰。
虽然细川晴元败了,但是三好家的局势并没有得到好转,在入冬后急于结束战争的三好家在三好义贤的指挥下与畠山家狠狠的打了一场合战,双方互有损伤最终还是把畠山家那个脑袋不清醒的家督击退,这一站过后三好家的损失也不轻无力继续出征京都,只能就地解散军势返回四国,随着冬季来临天文十九年的战事告一段落。
畠山高政觉得自己这一阵败的冤枉,不死心的嚷着:“我明年还会回来的!”二杆子这么一喊让三好家上下都觉得寝食难安,三好义贤只能先带着四国军团老家过年,而后与三好家臣团聚集到堺町与三好长庆开会。
辛苦筹划的计谋无疾而终,没引出幕府倾巢而出,只是细川晴元过来打打酱油让他们大失所望,二杆子畠山高政不知是不是吃错药了非得和三好家决出个雌雄来,三好长庆只能表示躺着也中枪,而这个时候酱油一年多的六角家也终于适时的跳出来。
在近畿第一场雪落下后不久,病怏怏的六角定赖就让他的儿子六角义贤站出来中介幕府与三好家的和睦,还从朝廷里请来了劝修寺晴秀做为和事佬,两个人这一冬天在京都和堺町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真是玩的不亦乐乎,最后双方都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和睦的事宜。
三好长庆认可幕府控制山城国,幕府也认可了他对摄津,和泉两国的控制权,然后三好长庆也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御相伴众,足利义藤一如既往的拒绝了把妹妹嫁给三好长庆长子的提议,是双方也算各有所获。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个和睦是面和心不合,三好长庆才说过决不和幕府和睦,这才过去几个月就自打嘴巴达成和睦,里面没有鬼才奇怪,两家都在为各自争取时间,幕府需要时间来恢复威望和实力,三好家需要时间来打败这个乱惹麻烦的畠山高政。
这一次和睦唯一有些失败的是细川晴元的处置上没有引发出来,三好长庆暂时没功夫去管细川晴元的闲事,这让吉良义时与公方足利义藤的筹谋只得押后再议。
在坂本城的细川藤孝等人终于在十月底制定出新的乐市令,并在坂本城下町,坂本港正式施行,乐市令的公文张贴在坂本城附近的各大路口方便町民观看,坂本乐市令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废除座商的垄断行为。
坂本港的贸易权一直被座商把持,兴建不到意念的城下町也被他们渗透一部分,他们作为坂本港的管理者和最大的商业代理人掌握整个港口的贸易中转,任何行商到了他的地盘都必须服从他的规矩,他们其实就是与堺町合会众类似的组织,这是吉良义时绝不能允许的。
为了彻底消除坂本城下町、坂本港内座商、城主双头管理的巨大隐患,从天文十九年初,吉良义时就提出效仿六角定赖的观音寺城下町发布乐市令的打算,旨在消除座商的特权,完全支配坂本港町的财税、诉讼等诸权。
经过细川藤孝等人长达半年的悉心调查研究,新出台的坂本乐市令总算拿出一套完整的政令,坂本乐市令并不是立刻发布出去,而是先试行一段时间,从十一月一日开始试行,需要经过两个月的试行后再定下具体条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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