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处长残部的处理,对方锦来说是整个合安公会成员中最棘手的一部分。
倒不是说他们的身份如何敏感,而是黎明时分的整场大战中,最激烈、损失也最大的一战,就出现在他们和韦宫统领的左翼。
虽然具体的损失数字还没出来,但根据方锦自己的粗略估算,左翼部队牺牲的青铜阶怕是不低于150这个数字……甚至可能接近贞处长等人的战损!
对救亡者公会来说,这个数无疑是相当惊人的。
若是算上其他战斗中的伤亡,这场吞并合安的大战,对救亡者公会来说不亚于再经历一次兽潮!
可以说,方锦原本以时间换损失的计划,某种程度上已经破产了一半。
哪怕由此换来的是一夜之间完成兼并,依旧很不值!
如此多的损失,给救亡者公会实力带来一定短期影响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带来了仇恨。如果就这么轻易招降了贞处长,那天明之前跟他们殊死搏杀的老成员,心里会怎么想?
那战死的一百多名职业者的家属,又会怎么想?
同时,这些迫于形势偷袭的合安公会残部,是否真心愿意不计前嫌、接受他们的新身份?
三方面的因素,考验着方锦的举措。
但若是因此而拒绝接纳他们,也是愚不可及的行为。无论如何,这毕竟是整整两百名青铜阶!能坚持到现在的,也多半都是合安公会中的精锐!
“惩罚是肯定要有的,而且也不能直接接纳他们进公会。”
方锦皱着眉头,给具体的处置方案定下了一个基调。
老实说,类似的事情放在他重生前六年中,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方锦能做的,也只是恩威并举、然后依靠时间和救亡者公会的福利、氛围慢慢感化笼络。
具体方案如下:
不愿意投降的,救亡者公会也不赶尽杀绝。交出身上所有装备、道具和金币,可以自由离开。
愿意投降的,首先要出一笔资金,用于赔偿救亡者公会这边的战死者家属。随后,他们需要先加入救亡者公会的外围分会,经过鉴别和考察后,才能成为救亡者公会的正式成员,享受同等待遇。
当然,这期间如果有战斗,这些投降的外围成员必须出现在最危险的第一线。
作为回报,他们的家属会得到妥善的安置和“保护”。没渡过考察期前,家属们将不得轻易离开救亡者公会的公会领地。
若是某人没有家属、孤身一人无牵无挂,那也不是问题。可以让其他相熟的、有家属的职业者担保,或者自己上缴一笔足够额度的“保证金”。
然而,看似是两个方案自由选择,可实际上留给他们的真正出路只有一条。
没有哪个职业者甘愿交出自己所有的东西……而且他们也担心,就算自己真的放弃一切,离开合安城后也可能被人追上来暗中料理,以确保斩草除根。
至于唯一可选的投降想选项,虽然看上去要受到不少限制,但对于一群残兵败将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尽管贞处长的手下们为此争论不休,可在三个小时后,受到了韦宫的进攻倒计时威胁,这两百余名残兵败将还是做出了最理智的决定。
他们排成长长的几排,在救亡者公会的高手监视下,垂头丧气的一位位走了出来。
直到完成登记、从家属区中指认了家属、或者找了担保签字,这才被允许在一定范围内活动。饶是如此,在救亡者公会彻底消化整个合安前,始终会有人盯着他们,防止有人死不悔改的作乱。
………
“你就是贞处长?”
看着眼前气色灰败的男子,方锦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他来。貌似,就是这个人主动找上了傅承建、胡山海他们,并暗中完成了串联,想要刺杀自己。
“正是在下。”
贞处长、或者说全名是杨贞的男子,苦笑了一声,道:“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任由方会长处置就是了。”
显然,得知方锦召见自己,自知不妙的杨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里准备。
换成是他自己,在大获全胜的情况下,对曾经想刺杀自己的敌人多半也会毫不留情吧。
面对这家伙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方锦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倒了两杯咖啡,推给对方一杯,重新坐回自己位置上,问道:“你觉得我一定要杀你?”
杨贞眨了眨眼,愕然道:“不然呢?”
方锦抿了一口咖啡,道:“你跟傅承建他们不一样,当时咱们两家就已经是敌对竞争关系,想办法动手不是理所应当的么?与其担心这个,倒不如说说你当时是如何联系傅承建等人的。”
相关的机密,方锦事后已经打探到了不少消息,但终究都不是第一手情报。
有当时的主使在,他自然不介意亲自询问对方。
杨贞指了指方锦,略带着一点恶意的道:“我听说,方会长可是能预知未来的天启者。怎么,能预知未来,却无法预见这点小事?”
方锦不以为意,搬出了早就想好的万能理由:“天启不是万能的,而是断裂、模糊的,我无法主动通过它预知什么。再者,就算我预知到了一些事,未来也并非一成不变的。”
“誒?是这样吗?”
杨贞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不知道是针对方锦的话,亦或者针对天启是否存在本身。
但他显然知道自己的处境,因此在略略针对了一下后,马上见好就收,跟方锦详细说起了当时的事。
如果说,对于过去许久的旧事,方锦还只是好奇。那么今天黎明时分那场预料外的偷袭,则是他格外在意的事情了。
明明是三面合围、缺口也被严密监视,他想不通敌人是怎么绕到韦宫后方的。
难不成,真的是飞过去的?
可就算是飞,在灯火通明的照耀下,也不可能发现不了四百号人的规模啊!
被问及这个,杨贞的脸上多多少少露出了一点得意。虽说自己的计划最终导致了合安公会的毁灭,但那是输在实力不足和敌人反应太快上。单就潜入、偷袭这个战术本身,是极为成功的。
“我们是走的地下!”他认真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