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曾也盯着这个比他大二十多的老人:“你是当年军统的人吧?”
老头一惊:“你怎么知道?”
老曾放下举着的手,那老太婆啪地用枪拍了桌子一下,枪口对准了他。
老曾看了看那老太婆,说道:“你不要紧张,我老了,身体没有这位仁兄健康。要是能举几十分钟还不放下,我早有资格参加明年的奥运会了。”
我也放下举着的手,不管那老太婆的枪,从地上抓了块软垫放到老曾身后。
老曾坐下来,向上看着那站着的高大老人,场景很滑稽。他不紧不慢地讲:“我一直奇怪,是啥子人在仁爱堂地道修那墙壁,你在军统却为法国人做事?”
老头看着老曾:“别自作聪明了。你要是足够聪明,就解开这个盒子的谜。”
“这个盒子就一张照片,只不过是留给小敏的纪念品,你还没有明白这个?”我插嘴了。
“在没有尽最大努力之前,我不放弃任何线索。”老头虽然一直站着,却一点也没有疲倦的样子,我这才注意到,他的中山服扣得很严实,着装一丝不苟。
老曾问那老头:“这个盒子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底部的拼花。对了,这个拼花好象和仁爱堂的窗玻璃有些像。是不是这个原因,让你觉得可能有线索?”
老曾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盒子底部这些拼花是有些怪异。
“对了,这是我希望找到解释的地方。”老头一本正经地和老曾研究起线索来,要不是一边的老太婆和地上的两个同伴,我感觉就像陪在两位老学究身边。
“哈哈!”老曾笑起来:“你想得太多了。解放前,你家里一定不是达官贵人吧?”
“此话怎讲?”老头没有动怒。
“你解放前去过山洞那边没有?”老曾反问他。
“没有去过。那边住的都是部长级以上的官。”老头很清楚。
老曾思索起来,仿佛想起了遥远的故事:“我家就住山洞,小时候我爱去各家串门,周围的邻居很多家都有这一样的木盒。其实我家也有一个,只不过是正方形的。”
老曾接着说:“以前,木货街上有一个范木匠,外号范甑子。他的手很巧,这个盒子就是他做的,因为他喜欢教堂窗玻璃的拼花,就把自己做的高级盒子做成了这样。这种款式的盒子非常贵,一般人买不起。我六十年代还见过他做鲁班锁,不晓得他现在还在不在。”
听到这些话,我半信半疑。老曾是在编故事哄他吧?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完全不敢确定,只好添上一把火:“我想,这个盒子真正的作用,要么是提示山洞,要么是提示木货街。”
老头不做声了,抓起那个盒子细看起来,半晌才说:“做工确实非常精细,木料用的好象又是阴沉木,确实不是一般人用的,老徐从哪里找来的?”
我接着忽悠:“你还记得另一首诗里,为什么一定要藏一个歌乐山下?难道真和山洞有什么关系?这盒子自然不是小敏爷爷的东西,徐中齐也未必会花钱在这上面,除了孔二小姐,谁用这种奢侈品呢?”
老头锐利的眼神迷茫起来。
老曾及时地自言自语,正好添上了乱:“木货街在较场口,就是得意世界那里。解放以来变化很大,要找那个范甑子根本不现实。如果藏宝在那里,得意世界修车库时,早就挖光了。”说完,他搔搔头,好象陷入了思索。
“啪”地一声,老头把盒子丢回桌上,掏出我编的诗来看。那么暗的光线,他居然连老花镜都不戴,我暗暗心惊:这是一个不好惹的人物。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是怎么知道小敏爷爷藏宝的事情?
又是怎么找上我们的?
一时间,屋里全部安静了下来。
失踪的上清寺(九十九)
老头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异常地明亮。我早就听说长年练功的人会这样,但今天才算开了眼。如此尖锐的眼神,能否看出我设的圈套?
老头吟起纸上的诗:“山歌萦绕明皇峰,古乐回荡螺丝洞,深山谁家送饭女,林下乱石沸汤涌。”吟完后,他转眼盯着我:“老徐写诗习惯讲究对仗,能做绝句一定不会马虎。这首诗里,后两句完全不对仗,显然是为了形成歌乐山下这四个藏头字,才无法对称。所以…”
说到这里,老头突然一顿,眼光像刀子一样射向我:“要么藏宝点真的与歌乐山下有关,要么,这首诗是假-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