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屿拍了拍椅子,示意她坐下,沈轻带着为难,萧屿开口:“你若不想引人注目,我觉着你还是坐下来为妙。”
“这是散客席,无人会在意你与谁同坐。”
萧屿说的在理,沈轻再无僵持的理由,只能安心坐下,却刻意离远了些。
台下的戏又登上场,萧屿目视前方,却无心听戏,余光里都是那摸黛蓝色影子。不远处正有人朝这边走来,沈轻又觉肩上被人搂了去,还以为是萧屿这人犯了混,正想骂道时看清是司马姜离的脸,身后还站着个楚淮序。
“阿离姐姐?是你。”
“是我,轻儿,你脸色怎这般难看。”
沈轻下意识摸了把脸,眼神瞟着旁边那人,他好似变了个人,适才的吊儿郎当没了。
“司马大小姐神出鬼没,正常人谁经得住你这样吓,脸色不难看才怪。”萧屿心里记着宫里听到那些流言蜚语,眼见她二人当真亲密无间。
“萧将军也在?”司马姜离这才注意到身旁的人,“不对,你为何会再此?”
她没打算萧屿回答,这话是问给沈轻听的,沈轻想要起身,被司马姜离按回去,沈轻这才瞥见背后的楚淮序,又是起身:“淮序哥哥也来了。”
司马姜离一边捞人一边挤着萧屿,“我适才在万象园碰见楚淮序,便邀了他来。”
楚淮序彬彬有礼对着三人点头,方找了位置坐下。
司马姜离觉得萧屿这人脸皮真厚,她都这样了
也不知道挪一挪。
萧屿被挤的很不爽,冷不丁说:“司马大小姐,这儿坐不下三个人。”
司马姜离一个用力将人怼出去:“萧将军都已经是镇祁大将军了,怎么还那么没有风度,自知坐不下就挪个位吧。”
“瞧瞧人家楚公子,谦卑有礼,温文儒雅,是有些差别的。”
萧屿这才睨了一眼楚淮序,挪到沈轻对面,这是一张四方桌,楚淮序坐在沈轻和萧屿中间,司马姜离跟沈轻挤在一边,司马姜离身侧空了位,可她没挪,就这么挨着沈轻坐。
“萧将军还没说呢,你为何在这?”司马姜离咄咄逼人道。
“你们二人既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楚淮序提了一嘴:“在下受司马大小姐相邀,也有许久未见了,不知是否会扰了你的兴致。”
沈轻连忙说:“不会,淮序哥哥来我自然开心的。”
“这出戏近日呼声很高,我听府里人人夸得好,这才来的,萧将军想必也是为了这戏来的。”沈轻给他找着借口。
“萧将军不带你未来夫人一块来吗?”司马姜离打趣道。
萧屿这才涌起笑,呷着茶望着远处心神恍惚道:“你怎知我没带?”
司马姜离闻言四处张望,愣是没看到清河郡主的身影,只当他嘴硬吹牛。
楚淮序将自己手里那盏茶移到沈轻跟前,换了她那盏冷的,萧屿尽收眼底。
左一个司马姜离,右一个楚淮序,他醋极了又无处发作。
楚淮序说:“祁都里都在传萧将军的婚事,圣旨还未下达,想必萧将军也不会将人带出来。”
司马姜离接道:“也对,不过萧将军,你这招当真是高,圣旨若早送去平承候府,那清河郡主岂不是尾巴翘上天了。”
就连司马姜离也知道那人就是清河郡主了。
沈轻端起的茶盏不稳,掉回桌上,三人都紧着上前。
司马姜离最先将那茶盏扶起,抓起她手放自己手里吹着,指尖烫的发红。
“是我思虑不周,应放凉些再给你的。”楚淮序忙道歉。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沈轻任由司马姜离给自己查看伤情。
“还疼吗?”司马姜离爱怜道。
“过会就好了,无碍。”沈轻收回手。
萧屿在那显得多余了,正拿出帕子给她擦拭,沈轻伸出手接的那会儿,这时楚淮序和司马姜离亦同步拿了自己的帕子递出去,一时间桌上空三张帕子齐齐摆在沈轻面前,她伸出的手犹豫了一番,换了一边,最终还是选了司马姜离的帕子。
她将脸上沾的茶水擦拭干,楚淮序见她衣袖还沾了,又往前递去:“衣裳上的也擦一下吧。”
萧屿那头还没放下,沈轻微微点头接过楚淮序帕子:“多谢。”
转而又对萧屿说:“也多谢将军好意,已经够了。”
她没再要萧屿的帕子。萧屿隐了那份失落,将帕子收回怀里。
“萧某还有要事,就不多留了,诸位请便。”
他走时还给这桌付了茶钱。司马姜离忙前忙后,楚淮序关怀备至,他连一句话都插不上,就连先递出去的帕子,她也没收。
或许,他不该想着先给她说明心意,总归是要娶的,心意不心意早晚知道都一样,祁都的传言已经够久了。
他出了泠月阁就往宫里去。
百官刚散了朝,萧屿一身紫袍,手里提着官帽,他步子刻意走慢了些,沈从言经过他,官帽换了只手:“沈大人。”
沈从言闻声转过身朝萧屿拱手:“萧将军,下官有礼。”
萧屿府视着他:“大人这是回府?”
沈从言颔首。
“半月前在瑶光寺偶然见了沈三小姐,沈三小姐是去求姻缘?”萧屿淡淡说。
沈从言眯着眼,想了想,他这女儿不像是会求姻缘的。
“下官这小女性子孤僻,情这一事上倒不像有所求。她去寺里去的多是替先夫人祷告的,也就是轻儿生母。”
“那便是我想错了。不过你家这女儿性子倒是对我胃口。”萧屿直白道。
沈从言更加不解,心里暗想这是何意?
“下官这女儿对我这父亲也都是敬而远之,那些明面上处事方式断是不灵活,说话做事若有哪里得罪或者轻慢了将军,还请将军勿要记在心上,怪下官没有养好。”
萧屿饶有兴趣挑唇:“沈大人当真是这么想的?”
沈从言没敢抬头看人,仍是颔首:“千真万确。”
萧屿迈着步子走到他前头:“既如此,沈大人养不好,不如给我养吧。”
萧屿没等沈从言说话就已经走远了。
宫门内沈从言还愣在原地久久不敢置信,揣度着萧屿这番话到底是何意。
他这话的意思是想要沈轻给他做妾?可他明明已经求了赐婚圣旨,平承候嫡女清河郡主为将军夫人,沈轻过去做妾,单看两家家世,他沈家就已经够不着了,可话说回来,往后萧屿继承疆北王之位,沈轻也会是个侧妃,这风光他沈家几辈子也够不到。
可是萧家如今可是被皇帝和世家视如猛虎,萧屿在朝中举步维艰,以后萧家光景是否如前也未可知,要将沈家屿萧家命运绑在一块儿一时间沈从言不敢想。
也许是他多虑了,这事还得问过沈轻才知道。
文德殿外汪德远领了几个小太监带着圣旨出了宫门。
沈从言刚回府上没多久,正想寻机与沈轻说说萧屿提的那事,朝服还未来的及换下,院外管家已经来禀。
“大人,宫里来人了,还请大人往前院一去。”
沈从言惶恐,他在职期间兢兢业业未曾怠慢,也不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宫里的人怎会来他六品小官的府邸。
思及此时,朝服未换便去前院接待,沈从言朝汪德远恭敬地行了礼,汪德远面容欣喜,压着嗓音:“沈大人,咱家奉命前来宣旨,贵府小姐可都在?”
汪德远没有提沈三,而是说的沈家小姐们,沈从言侧头与管家说了声:“让夫人,少爷,还有小姐们速速来前院。”
管家按照吩咐下去传话,沈从言则命令下人看茶,江汪德远等人喝着茶等候。
沈轻在自己院里抚琴,一首“夕阳箫鼓”余音绕梁,旋律婉转,千回百转,透过琴声就能让人浮想联翩,江南的花影层台,桡鸣远籁,渔歌唱晚,江楼钟鼓。冲击着人的视觉,俨然让人深觉处于江南之境中。
她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