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了下,秦鱼朝她安抚看去,然后一步步走来。
“其实来过纽约很多次了,凭着你们两位土豪的钱财挥霍资本,可没有一次想来这里看一看的,我这二世祖做得还不够到位。”
秦鱼这番话是对秦峰两人说的,而且语调散漫调侃,一如既往。
秦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说:“我的钱,足够让你随时随地来这里看它几百年。”
然后他不说话了,转过身走到桥边,看着远方波澜壮阔的纽约哈德逊河口。
作为一个世界级富有的父亲,他也只剩下钱了。
救不活妻子跟女儿的钱。
而温绮心的话是:“你折腾这么一回,大概就是想逼着我们让步,巴不得你继续二世祖,好让你一世逍遥。”
因为她的确后悔了。
学那么多有什么用?继承了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温凉走了,秦鱼也要走了。
“不要把我想得这么坏,虽然我的确是个坏人,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大概不会把这种痛苦带给你们。”
真正陷入这种境地的时候,她才体会到自己的错误。
她为了d-1777的任务跟自己的性命,把不可预知的痛苦带到了d-2345。
这是一种错误,也是黄金屋给她的警告。
捷径意味着冒险,永远不要把自己当成比别人聪明的那一个。
而这次她必须付出的代价是性命跟奚景等人难以磨灭的痛苦。
但...“但事已至此。”
秦鱼说着其余三人听不太懂又若有所思的话,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沉默中,她扶助了车子,抬手的时候,奚景把手帕递给她。
血吐在手帕上,乌黑一片,带着强烈的冰凉气息。
血是冷的。
她的身体也开始变冷了。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最后一次病变了,视网膜好像开始模糊,略带了一点黑色。
但依旧能看到秦峰已经痛苦地背过身去,而温绮心也不愿意再看她。
医护们想要过来,被奚景抬手阻止了。
今日,她是最冷静的一个,也得到秦鱼望来的一眼。
一眼万年吧,奚景想,于是回以一笑。
那一笑肯定很丑,所以秦鱼转过了脸,一步步走过去。
娇娇爬上桥头,对秦鱼说:“等下你如果暴毙当场倒下了,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他很认真,秦鱼一愣,盯着他半响,应:“好。”
娇娇笑了,舔舔爪子。
而秦鱼走到栏杆前面。
前方自由女神屹立巍峨,自有火炬剑指苍穹,脚下是打碎的手铐、脚镣和锁链,那是呼之欲出的不屈跟坚韧。
本来前一刻,她是认命的,但在这一刻,她看着自由女神像,看到这跨国之外的世纪自由巅峰。
忽听到了娇娇的抽泣声。
也听到了温绮心跟秦峰压制的呼吸。
更听到了奚景握紧手掌,指甲跟皮肉的摩挲....
有一阵风吹来,桥上很多人都看到那位雪肤红裙的东方女子闭上眼,张开手,仰了脸,迎着这一股风。
假如这世上一个女人把红裙穿得比她好看,那么势必没有一个女人在风吹动红裙的时候比她更美。
那是一种直面自由跟死亡的姿态吧,作为对人间最后的告别。
她快死了,不管东西方,不管老少,所有人几乎都有一瞬间的感念。
他们顿足,远近看着。
包括默默赶来远远看着的罗森。
但他好像也看到了她最后睁开眼,盯着那自由女神,却是目光往上,望着天,嘴巴动了动,似乎喊了一句话。
近的人听到了。
风把她的话送了过来。
“要我生便生,要我死便死,若不自由,抗争既吾命!”
她不甘,她不认命,凭什么!
走捷径又如何,选择错误又如何!,十之八九必死又如何!
她不信,不信她已经安排好的一切会被区区一个时空规则的变异打败!
不信她咬着牙忍着痛步步谋划的一切会如此不堪一击。
若这是她的命,从她被活埋,从她在小诊所睁开眼的时候。
战争就已经开始了。
但还未结束。
她说没结束,那就是没结束!
在秦鱼躯体内部病毒最后一波病变,血液剧烈变冷凝固的时候,她抓紧了栏杆扶手,指节僵硬,仿佛用了最后的力气。
她要博那十之一二的渺茫生机。
那一瞬间,她转过身。
一袭红裙,轻撇头一回眸,青丝随风飞舞,那一眼的风情在于眉眼的莞媚,也在于嘴角勾勒的浅妩。
她的背后是自由女神像。
自由女神刚毅不屈,她柔弱憔悴,但出奇融合一起。
那一瞬间,黄金屋里发出了轻轻渺茫的一声。
——嗯~~?
是声音,不是文字,而是来自遥远时空之外的声音。u看书 ww.uukanhu
似男似女,冰冷苍茫,神秘无穷。
简短,疑惑,喟叹?
反正娇娇当时没感觉,因为他先听到了手机铃声,还有秦峰沉稳却激动的声音。
“有突破?好!”
转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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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1777,先不说秦鱼的失踪跟娇娇带来的纸条给了萧庭焱如何大的震动跟担忧,他也无心去纠结猜疑,因为萧庭韵病发了!
病症阶段加快,俨然要步入最后层次——血液颜色变了。
萧庭焱甚至无心顾及外面的动荡,胡须都没刮,只一心一意守着病榻。
她要死了,他最后一个至亲也要走了。
秦鱼不见了,是救不了才走,还是能救却来不及回来,他都没心思去想。
他只知道眼前的人在一步步进入死亡。
“少帅,我们....尽力了。”当最后一个坚持到底的医生一脸颓色说这句话。
萧庭焱低下头,摆手,“出去吧。”
副官来报:“少帅,卫统领来了。”
“不见,闭门。”
“是!”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门紧锁,整个帅府都进入了全面戒严封闭的状态。
帅府之外,卫苍孤零零站在院门前,抬头望着那高大建筑。
风冰凉,发丝略暗了眉眼。
她,真的死了吗?
——————
偌大的病房只剩下了姐弟,良久,有哭泣声传出,泪水落地的时候,咯吱声响微微,萧庭焱没听见,或许听见了也无所谓——假如有刺客来暗杀,那就杀了他吧。
他不在乎了。
然而,一方手帕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