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一笑,幽幽开口,“我听闻冼夫人病倒了,便前来探看。”
凌戚墨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也只能尬在原地,看着蝉衣快步走进屋内。
房间的采光不是很好,在这半晚时分屋内已经非常暗了!
偌大的房间,只有一根蜡烛,黑暗里就窗前一片光。
凌戚墨跟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这样的落魄,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解彼此之间的尴尬。
冬青快步上前,撩开床帘,从衣袖之中拿出蜡烛,摆放在床前,至此蝉衣这才能看清,床榻之上的冼夫人。
模样消瘦,脸颊凹陷,朱唇干裂,乏着苍白,整个人是有些进气多,出气少的状态。
但是可以透过精致的五官看出此前她的美艳。
唉!
蝉衣不由地轻声一叹,缓缓坐下,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之上。
凌戚墨望着眼前的夏蝉衣,她来这里,是来给他的母亲治病。
可是他又该拿什么去报答她的恩情,此前若不是夏院使,他和母亲怕是也撑不了这么久。
他欠了夏家太多的恩情!
蝉衣缓缓收起手,轻声一叹,寒气入体太久,伤了身子,想要完全治好,怕是不可能了,日后到了秋冬日,浑身都会隐隐作痛。
她从药箱中拿出药丸,缓缓喂下,继而转身,将药丸交到凌戚墨的手中。
“一日一次,这里太冷了,不适合冼夫人养病。”
凌戚墨低眉看着手中的药瓶,垂下眼眸,清冷道,“我知道,可也只能这般。”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望向夏蝉衣,眼神里带着感激之情,“太子妃的恩情,凌戚墨永世难忘!”
蝉衣微微耸肩,不疾不徐道,“三殿下,就没有想过改变现状吗?”
他没有开口,只是嘴角带着一抹苦涩。
蝉衣缓缓上前,低声在其耳边道,“顾贵妃,她需要一个儿子!”
说完她便快步离开,言尽于此!
她能做的,也是有这个了,而且这是最佳时机,错过了便再也不会有了。
凌戚墨没有说话,他知道夏蝉衣此话不假,顾贵妃需要一个儿子,而他也需要一个靠山。
母亲现在需要一个适合养病的环境。
或许这是紫宫来人最多的时刻,来的每个人都心怀鬼胎,面上笑而不语,内心里都在等着这场闹剧的落幕。
夏蝉衣刚一步入,众人的目光全部投向她,她没有开口,只是快步走上前,“臣女夏蝉衣见过陛下,陛下金安!”
明唐皇眼下乌青,显然睡得不踏实,大抵是朝臣闹得太厉害!
他抬手示意夏蝉衣开始动手,这件事必须早日结束,不可再拖了。
夏蝉衣微微点头,眼神清冷,提起裙边,快步上前,大门打开,让在外的围观者能看的一清二楚。
她不喜欢有人围观,但现在却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有些人不轻眼看到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伊祁泽漆”姗姗来迟,对着明唐皇行完礼后,也便走了进去。
“太子妃,有劳了!”
夏蝉衣收回眼神,似乎不愿与他多言,但他却好像也不见怪。
冬青撩开床前的帘子,伊祁氏苍白的面孔展露在众人的面前,脸上的毒纹,让人不得不感到一阵后怕。
一旁服侍的婢女都忍不住倒吸口凉气,蝉衣眼神不变,对此她早就司空见惯,熟练地从冬青的手中接过匕首,划开她的手腕,黑色泛着恶臭的血液缓缓流出。
让守在外面的众人眉头紧蹙,感到一阵恶寒。
冬青见状转而走到“伊祁泽漆”的身旁,将匕首递到他的手中,微微点头。
“伊祁泽漆”看着碗中药,眼神不变,接过冬青手中的匕首,划开自己的手心,将血液滴入碗中。
血液与药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冬青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
一旁的金樱子快速上前将药瓶打开,只见药瓶中爬出一只浑身翠绿,但中间一点红的小虫子。
虫子像是闻到血腥味一样,快速爬到碗中,顺势沉到碗底。
冬青将碗递上前,“还请伊祁公子将药喝下。”
听到这的“伊祁泽漆”瞬间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但是冬青的脸色不变,绝非玩笑之色。
他显然有些慌,偏过头望向屋外的顾涟,在接收到肯定的点头之后,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也便豁了出去。
拿起药碗便一饮而尽,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虫子沿着他的喉咙缓缓爬入他的腹部。让他忍不住作呕。
冬青从金樱子的手中再次接过一个药碗,示意他再次放血。
镇定下来的“伊祁泽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不得不再次放血。
冬青看了一眼药碗,再次放入一只浑身通红唯有中间一点绿的虫子。
然后将药碗递到蝉衣的手中,
蝉衣拿出银针,眼神坚定,约莫七寸的长针直接整根没入她的穴道之中。
这才将药喂进她的嘴里。
夏蝉衣缓缓扶着伊祁氏躺下,再次施针,在场的太医看着传说中的二十七针,眼神中带着惊艳与羡慕。
回气、收针一气呵成,起身的蝉衣有些踉跄,额间冒出细汗,冬青见状连忙上前扶住蝉衣。
看着蝉衣缓缓走出,众人再次将眼神放在她的身上。
“蝉丫头,如何?”明唐皇不疾不徐道。
“回陛下的话,静待一柱香的时间,若是一切顺利,伊祁夫人便可醒来。”
明唐皇微微点头,抬手示意夏蝉衣落座。
顾涟抬眸望向夏蝉衣,脸上丝毫没有慌张之色,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然而蝉衣却对此视而不见,事情还未到最后一刻,谁能知道结局是什么样子的。
一刻钟或短或长,屋内一片寂静,仿佛在等待着结果的尘埃落定。
一阵微风吹过,最后一抹香灰掉落,伴随着一阵轻咳声传来,随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伊祁夫人缓缓抬起头。
一时间几家欢喜几家愁!!!
明唐皇眼神微变,却时刻保持着该有的镇定。
“伊祁泽漆”深深松了一口气,望向顾涟的眼眸里带着欣喜。
对于这样的场面她丝毫不感到意外,她想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顾涟一副挑衅地看向夏蝉衣,似乎这一刻她已经是胜利者了。
唐悬倒是没有想到这胡瑕来的公主竟然有着这般的能力,倒是让她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