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和林溪撕破了脸后,不想她和人来往,让她换个地方开医馆。
眼下沈重霄出面买下,虽然舍了些钱财出去,但这也是破局的唯一办法。
既保住铺子,又不至于和林家的人无法交代。
“我们走吧。”沈重霄心里并不似表面的轻松。
这几天尚书府乱成一团,萧春鹤回京途中遇伏!
没人知道这位户部尚书,表面上持中哪个皇子都不支持,私底下是他的人。
萧春鹤重伤之下,和他坦白萧闲是他的儿子……还求自己一定要保住他儿子性命。
并一口咬定,这次的事和萧夫人脱不了关系,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沈重霄脑子里千头万绪,脑中灵光一现,莫非这些事和林溪有关。
马球会那日,林溪不但和萧闲闹得不愉快,还同萧夫人说过几句话。
可是……她又如何有这么大能耐。
这应该是巧合吧。
打消心底冒出的怀疑,沈重霄看向旁边满脸愁容的苏漾漾。
他想了下,还是暂时不说关于她师兄的身世为妙。
林溪作为东家,被小厮热情地领着去了四楼最好的包厢。
等上菜的间隙,她打开了窗,在夜风中眺望远方。
这里地势很高,京城的街道尽收眼底,甚至还隐约看见皇宫。
可却看不到千里之外。
不知此时,千里之外的兄长在干什么,他收到了自己送去的那些银子开心吗?
日后他知道自己拥有的这座酒楼,又会说什么?
林溪有些得意,在兄长来京城之前她就把人悄摸摸的给杀了。
这可以少听了很多唠叨了。
她想起自己幼时顽皮,和村里的少年约架。
那时她已经学了半年剑术,自持身手好,笃定对手无论有多少人也赢定了。
本来是胜券在握,没想对方却只叫来了一人。
这一人足以抵百人,她不甚美观地被兄长提溜回家。
林溪不喜欢隔壁秀才说话时的高高在上,一次趁着夜色,偷了他家的两只鸡烤了吃。
兄长发现了她脚底沾的鸡毛,拿着戒尺紧追着她要打手板。可从她十岁起,兄长就再追不上她。
林溪围着房子“秦王绕柱跑”,见兄长追得越来越喘,便只好停下,认命伸出手任罚。
兄长把戒尺举得很高,她闭眼大叫“我知错了”。那戒尺放下时很轻,挠痒一般。
隔日兄长悄悄放了铜钱在秀才院子里,既替她赔罪,又保了她的小小面子。
沈重霄走进来时,便见她双手抱于胸前,倚在窗边笑容温柔。
不似前几次的不近人情,仿佛回到了他们在船上,刚认识的那夜。
他难免动容,放缓了语气叫人。
“林溪。”
窗边的人转过头,眼里温情瞬间褪去,只余冰冷。
片刻后,林溪收起冰冷,笑着问:“今日开张,信王殿下和苏姑娘特意来光顾生意?”
沈重霄被她眼里冰冷刺到,心里有些不舒服,面上不动声色道:“那家医馆我愿意出市价买下来。”
林溪恍然大悟:“原来苏姑娘还想在那边经营医馆?!你应该早点说啊!”
苏漾漾有些窘迫:“我有给你写过一封信,你没有回我。”
林溪表情有些为难:“可你信里也没说,想要买下或者租下铺子。只是替林家叔伯打抱不平,我还以为你心里有坎,肯定不愿在那里继续经。”
苏漾漾一脸无措,沈重霄皱眉,耐着性子冷冷吐出四个字。
“烦请割爱。”
林溪低头玩手指:“也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这铺子大前天就出手了。卖给了太子妃表兄,我不好毁约得罪人。不然同样的价钱我肯定先紧着你们!你应该早说的啊!”
京城到处是贵人,买主看中铺子地段好,既能出钱买下,那就有手段摆平后续麻烦。
苏漾漾:“不是,你怎么能不说一声就卖了?!”
林溪满眼真诚的佩服。
“可别说这些了。明早买主就来收铺子,苏姑娘医馆里的东西还未开始收拾吧。眼下可没剩几个时辰了!这怎么还能有心思吃得下饭到处闲聊?”
作者有话说:
林溪:在我兄长来之前就把人杀了,躲掉一顿骂棒棒哒
兄长:……
第8章
◎可不算闲事◎
一众手下:……
大小姐可真有的。
这漂亮姑娘脸都急红了,脸上全是“是该继续掰扯还是回去收拾东西”的无措。
木已成舟,沈重霄虽怒不可遏,但既然扯上太子也无可奈何。
太子和端王在朝堂针锋相对,他一向低调行事,既是潜龙在渊,那就不能引起任何一方注意。
苏漾漾满怀期望地看了眼沈重霄,见对方无动于衷,继而落魄地垂下眼眸。
京城世家贵女虽然常常光顾她的铺子,但都不满她备受世家公子文人追捧。
铺子如今关门十天,一时没法立马开业。那些早就收钱的订单不能如期做出来,她们嫉妒她的才情和美貌,大有可能落井下石。
师兄还不见人影,她更是独木难支。
苏漾漾想好好经营医馆,还有层原因,是她猜到了沈重霄所图大业。
她可以借医馆帮他打听消息,游走于世家间周旋。
医馆的营收,还可以帮他未来起势招兵买马。
苏漾漾抬头看向林溪,突然又问:“你这几日,可有见过我师兄萧闲。”
林溪:“我今日才出府,怎么他要报复于我?”
“……你误会了,我师兄其实人很好,不会做那样的事。”苏漾漾勉强挤出笑,“既然铺子已然易主,那就不打扰了。”
林溪回以微笑。
她倒没准备对苏漾漾怎么样,没那个必要。
萧闲是条到处咬的疯狗,他手上本来就有不少无辜人命,又对自己起了杀心。
杀了也就杀了。
沈重霄心思深,虽然手段狠辣却也有所掣肘,不怎么发疯……
而且他身份特殊,不到必要时没必要下死手。
在那些梦里,苏漾漾从未有心害过任何一个人。因她而死的人不少,也全不是出自她本意。
说起来苏漾漾也十分大度,发现萧闲故意毒瞎她眼睛后,可是整整生了两日气,才理对方。
知道沈重霄为了皇权,放纵奸臣构陷武将叛国,借以打击军权和世家,一场战役死了十万人,可是整整一个月没理丈夫。
在对方道歉后这才恢复恩爱。
不过既如此大度,当初苏漾漾母亲把一对玉佩分别送给她们,希望两人能亲如姐妹。
那妹妹以后知道她这个姐姐杀了萧闲,应该最多生气半个月就翻篇吧?
林溪这么想着,看着苏漾漾的笑意越来越深。
苏漾漾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避开视线。
铺子既然已经出手,那么她要想其他法子斡旋,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她刚起身准备走,有个男人颠颠撞撞地闯了进来。
林溪扬了扬眉,这里又不是戏曲班子,怎么还一茬接着一茬。
谁说楼四楼包厢最是清净,这和菜市场有什么区别?
闯进来男人紧紧抿着唇,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他的眸中含情、眼角微红。仿佛多看几眼,会让人心神微微荡漾。
“陆焰?你可在里面?宁平公主正在楼下等着快出来。”外面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男人声音听着相隔不过几丈。
沈重霄蹙眉,宁平公主是先皇年龄最小的嫡女,自小娇宠长大,当初皇位纷争也曾半分影响到她的富贵。
自她孀居以后,更是风流不羁,入幕之宾无数。
倒也有不少文思一般,家世平平的男子攀附她来谋取前途。
只是不想她竟这样肆无忌惮。
苏漾漾吓了一跳,盯着眼前男子。
“你怎么了?”
林溪:“这还用问?明显是宁平公主是霸王,他是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