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赏完骑兵的训练以后,到了用膳的时间,赵偃和姬丹不可能这时候返回邯郸,自然与军中将士一起。
不过贵为公子的两人,自然与信平君廉颇等将领一起在大帐之中享受肉食。
此时的肉食还不是一般平民能够享受,专供给贵族士大夫和军中将领,寻常的士卒自然也不可能享用肉食。
对此,姬丹主动向廉颇说道“我愿与将士们同膳食,还望信平君成全。”
“既然公子有此意,我自然成全。”在这个时代,将领与将士还没有很深的同甘共苦的概念,作为贵族的廉颇一开始都是吃的肉食,而不是与将士一起。
姬丹恭敬的行礼告退,廉颇为了保证姬丹的安全,还派了一个将领保护他。
廉颇对姬丹的好奇更深了,对骑兵的好奇先不说,此时就连最让嘲笑的口腹之欲也没有像那些士大夫贵族嘲笑的那样。
在离开了大帐以后,这位将领问道“恕我多言,公子可知平民之食为何物?”
“自是粟菽。”姬丹皱着眉头回答了这位将领,对方问的话,是以为他高居庙堂不知民间疾苦。
粟菽是北方的主食,粟指的是小米,而菽则是大豆。
一听到姬丹明白,并且皱起了眉头,将领果断行礼并以带着歉意的口气说道“还请公子恕我直言,我听闻公子好口腹之欲,担忧公子不习惯平民之********食自然受人欢迎,可也不代表我不食粟菽。”偏见是没办法的,这毕竟是姬丹自己的问题,因此摇着头解释。
转念一想,对方如此提醒自己,怕到时候出现笑话,让姬丹好奇的问道“你可是来自我燕国?”
“公子所猜无误,我乃燕人,曾经于担任佰长。”燕人将领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双眼灼灼的看向姬丹。
姬丹仔细的打量起对方,约二十多岁,面容白净无须,极为精壮“你为何名,籍贯哪里?”
“我名张翼,世居于涿。”张翼直接说出来自己的名字和籍贯。
“张翼……涿……”
姬丹只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于未来才会出现的人物,那就是蜀汉恒侯张飞张翼德。或许这位张翼,与未来的恒侯张飞属于同一个家族。
离开中军大帐以后,张翼继续问道“敢问公子我们要前往哪个营地?”
邯郸大营面积极广,这里驻守着超过十万的赵军士卒,姬丹要与士卒同食,也要先选一个营地。
“自然是我燕人士卒为主的营地,张翼兄可否带我前往?”
张翼一听姬丹称呼自己为张翼兄,连忙说“公子折煞我了,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作为加入了赵军的燕国将领,张翼的手下部队大部分都是来自于燕国的燕人士卒,因此张翼就直接将姬丹带往了他所在的营地。
张翼部队的营地,或者说燕人士卒的营地位于邯山大营很偏远的角落,这里比起之前赵偃经过的所有营地都要寒酸。
这里那简陋的营帐让姬丹很怀疑只是摆设作用,几根木头加上破布,除了阻挡阳光外似乎没有其他任何效果,如果一旦到了冬天……
到了饭点,营地里面的燕人士兵,早就不像之前那样整容有序,他们三五成群的拿着简易的饭食坐到了一起,燕人独有的口音在这片营地响彻,似乎这里不是赵国的邯山大营,而是燕国的燕山大营。
这些燕人士卒虽然不认识姬丹,但却认识张翼,一看到张翼带着一位半大孩子前来,立刻也就猜测出了姬丹非富即贵。
于是立刻放下碗筷站起,并拍了拍身旁没有发现的战友。
“你们继续吧,公子是来与我们同食的。”张翼见状,摆了摆手,示意燕人士卒们继续吃饭,不要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激动。
民以食为天,刚刚结束了训练好不容易有饭吃的燕人士卒更加在意先填饱肚子,于是立刻重新开始了干饭。
姬丹在张翼的带领下,也来到了发放饭食的地方,就如同学生时期去食堂打饭一样,燕人士卒们也排着队,只不过他们的饭食自然无法与后世食堂相比,哪怕是食堂的各种黑暗料理,也是此时的古人无法享受的。
虽然这些燕人士卒也很好奇姬丹的身份,尤其是那件蓝袍,不过还是没有好奇心太重前来询问,或者说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故国燕国的公子姬丹会来此。
张翼带着姬丹排在了其中一队的后面,那些燕人士卒并没有主动让赵偃插队,反而积极的打着招呼,看得出来张翼是一个不滥用职权,受士卒爱戴的将领。
姬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虽然不知道张翼的其他才能如何,但光从深受士卒爱戴这点来说,他已经是一位合格的将领了。
一个个士卒从姬丹身边过去,这让姬丹有机会看的燕人士卒碗中的饭食,让姬丹奇异的是,粟菽只有很少一部分,绝大部分是一种绿色的植物,应该是某种野菜。
等到张翼和姬丹时,张翼并没有让姬丹亲自去取,而是他一个人要了两份饭食。
等到饭食端到姬丹身前时,姬丹颇有些无奈的说“张翼,你可是没有听清我之前的话?我要的是与士卒们同食,据我所见士卒们碗中都只有少量的粟菽搭配某种青菜,而我的碗中却全是粟菽,这是区别对待,那我同食的意义又是什么?”
“我自知公子所来的目的,但这些青菜……”张翼面露难色,很显然他不想让姬丹去吃那些青菜,也就意味着这些野菜的味道绝对不好。
张翼拗不过姬丹,最终还是从他的碗中拨了一些野菜给姬丹。
姬丹瞪了张翼一眼,而后拿起筷子夹起野菜吃入嘴中,舌尖传来的麻痹感让姬丹皱起了眉头,不过还是慢慢的品尝着味道。
如果让姬丹形容的话,那就是味道很烂,很明显就是直接将摘下的野菜扔到了锅中去煮,甚至没有摘除不能吃的部分,也没有清洗。
不过这并不会让姬丹厌恶,他虽然吃过比战国末期任何一个人都要丰盛的美味佳肴,但不代表他吃饱了哭。
筷子一拨,粟菽做的主食进入嘴中,率先感到的就是沙粒。
从张翼的眼神中,姬丹明白对方已经尽可能挑出好的一部分了,但仍有沙粒混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