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档餐厅里宁静安适,明黄的灯光照耀在光可鉴人的瓷砖上。靠窗的位子能看得见宁安市内的商业圈风景,像星空一样夺目。
聂泽之把菜单递给面前的女人,大大方方地看着她,欣赏她。女人一身时尚的高定正红色连衣裙,波浪卷发,拎着新款Gucci包,优雅得体地坐着。裙子很合她身,很衬她的身材和肤色。
他不掩饰自己的欣赏,在女人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后,更是把脊背挺得更直,扬笑道:“江云歌,很久不见。”
他们之间的关系,简单来说,只有一段——
他受聂家长辈所托,关照在高三为了艺考进修的学妹江云歌。关照中,两人有了一些暧昧。只是没等挑明,江云歌就考去国外的音乐学院,一晃三年。
——复杂说起来,那就是少男少女的柔肠千转,难以忘怀,一段是远远说不完的。
高档餐厅的灯光足够温和,江云歌的笑容格外耀眼明媚,她嘴唇上的斩男色口红鲜艳地恰到好处:“是啊,一转眼,又要找你帮忙了。”
聂泽之点头,许久没体验过的学生式局促小心和经年工作后的意气风发独断专行形成割裂,让他斟酌着开口:“今天听家里长辈说了,你有事可以直接和我说。”
江云歌有志进娱乐圈,她高中时就有买一些校花的通稿,现在趁着学校布置“完成一张音乐专辑”的学年作业,她要适时发表首张专辑。
江家和聂家两家通好,又在娱乐圈方面不熟悉,所以托聂家帮忙做娱乐圈内的宣发。聂家的娱乐公司现在恰恰是聂泽之当总经理。于是,江云歌的专辑宣发相关事宜,就落在他的头上。
江云歌十分云淡风轻,在国外的三年让她完全长开,凝练成一块明艳动人的钻石。她将栗色长卷发撇到肩后,勾唇笑道:“发专辑也不是什么大事,粉丝天天哀嚎着要为我花钱,我主要回馈粉丝,并不用下大力气搞宣发。今晚吃饭就随便聊聊,我们也重新认识认识,毕竟三年多不见。”
说着,江云歌从包里拿出包装精致的盒子,推过去:“见面礼,一个领带扣,你看看,衬不衬你的西装?”
三年前,江云歌送的礼物,是十分浮夸的镶钻钢笔,很符合他那时候的审美。现在呢?
记忆让聂泽之有片刻走神,他很快收心,打开盒子。眼前晃过光亮——
黑玉为底,鲜艳夺目的红宝石为扣,一个价格昂贵的领带扣,一件诚意十足的礼物。
在江云歌的目光鼓励下,他当场拿起领带扣换上,骨节分明又皙白的手在领带上动作时,有着十足的制服诱惑。
江云歌的目光凝在领带上,像是手指尖已经点在他的胸前。她笑道:“很好看,很衬你的气质。”
聂泽之克制又礼貌地表达喜悦:“谢谢。”
心下还是有熟悉的悸动。
但毕竟不是四年前,工作三年多,他不至于为一件闪亮的饰品和喜爱的姑娘而失去体面。礼物接受,他回馈一张联系的名片:“专辑的具体事项你可以和卢总联系,她主要负责宣发。这是她的名片。”
江云歌伸手去接,不知为何,动作微妙地顿了一下,手指搭在名片上。手背白到晃人眼热,而语调挑逗上扬:“卢总……男的女的,漂亮吗?”
聂泽之的思维能力有片刻冻结。江云歌为什么问他这个?
他分辨不明,克制自己不往做梦的方向想,面色如常,说真话:“没注意过。”
真要论漂亮,除了江云歌,唯一觉得漂亮的,似乎就是阮卿卿?她们长得确实像。但她们的性格完全不同。阮卿卿现在可能在暗暗垂泪,等他回去后又没事人一样朝他微笑,按着合同的要求。令人头疼的性格,他回去或许要费一些力气去安慰。
江云歌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荒唐地笑:“说着没注意过,然后开始回味?”
聂泽之醒过神,扶额笑道:“抱歉,但是:你是在吃飞醋吗?”
又是微妙的一顿,江云歌勾起笑,眼神略一闪躲:“……没有哦。”
聂泽之被逗笑了,何等的欲盖弥彰。他忍不住宽言解释一句:“卢总是一个对工作很认真的人,不用在这方面在意她。”
和阮卿卿完全相反,卢总完完全全是工作上的强人,无法用性别和外貌定义她。
江云歌眼珠子一转,恼笑道:“你在耍我!故意提到那所谓卢总,又一转画风说我不用在意!她和你共事三年,说不在意就不在意的?早知道我不特地回国了,回国做什么,找导师随便发个专辑就好了嘛!”
所以她为什么回国?聂泽之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猜想。他在工作上无往不利,决策总能正中红心,但男女之事不能用工作简单权衡。
江云歌恼完,也回归笑意,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说,什么心事都没剖明,坦荡荡换了话题:“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话题自然而然地打开,聊日常生活,聊男女恋爱,聊今后发展。
红酒醇香,闪烁着迷离又缱绻的光,似乎气氛正好。
没有人打破这一切。
这一顿饭足够愉快,可惜没有后续的电影院约会。江家已经派人来接阔别归国的江家大小姐。
江云歌拎起她的包,施施然站起身,和聂泽之握手告别。聂泽之感到手心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划过,似乎是划过他的胸膛,腹肌,让回忆和冲动一同为心火助燃,腾升旺盛。
热烈而汹涌的爱,让温度升温,让大脑晕眩灼热,昏昏然,似乎有一些臆想的依然是事实……
下一刻,他听见江云歌很随意地问:“听说你交了女朋友?”
他的心还在发痒,有一些黑雾凝成的念头嘶吼着要撞破理智牢笼。他听见自己冷静到近乎漠然的声音:“没有,她不是,如果你不喜欢,可以随时让她走。”
江云歌嗤道:“我怎么可能喜欢你搞这种富二代的玩意?”
说罢,她施施然离开,身姿摇曳,光看背影,就不能够让人移眼。
聂泽之定定地站了许久。
三年前他是如此,甚至希冀将人牢牢掌控。他那时候年纪轻轻,没有足够资本,以至于无处抒发,压抑两年后忍无可忍,最后找到替身,纵情释放。
而现在,他已经执掌公司,远非三年前还是学生,孱弱无力的自己……却依然如此。
江云歌,她似乎有奇异的魔力。不正常,又理所应当。
结账回来的助理不敢看他的脸色,恭敬地屈腰发问:“您今天没有后续的行程安排。是要去……”
“去新安路。”
新安路有他养着雀儿的笼子,有他已经用惯的替代品。
合同即将到期,是时候考虑让雀儿离开了。
聂泽之打开卧室洗漱间的灯,床上娇娇小小的女孩已经睡着,咕哝着翻过身子。
红酒有些后劲,温水洗澡后更是扩散酒意。微醺的感觉实在醉人,像是红酒迷醉又绮丽的晕光。
他擦干身子,披上松垮垮的睡袍。打开床头灯,橙黄温和的灯光细细勾勒女孩安睡的面庞。
他忍不住俯身贪看。
女孩闭眼的时候和江云歌不太像,她太乖,一点攻击性都没有。说来,女孩只有笑眯起眼的时候,才有一点江云歌明媚的感觉。
但她的笑是合同要求。明媚的人不会主动成为他的情人,他心里有数。
女孩沉下微笑,只是静静看他的时候,眼里的爱意,才无可遁形。
女孩应该吃过药,身体状况好些许,苍白的脸颊有抹飞红,有一分生动。
他在餐厅似乎许下过什么承诺。只是似乎,被白雾蒙上,朦朦胧胧,直到彻底消失不见。他吻上女孩温软的唇,手轻轻一勾,解开袍子的绑带。
女孩一直都是被动承受,醒着睡着没有太多区别,但他还是喜欢细细研磨,女孩只有在这时才会有除了浅淡微笑外更多的神情。琉璃质感的黑眸潋滟情动,嘴巴微张任他采撷,身躯也是暖玉般的温热,泛着好看的粉红。女孩的一切被他掌控。
替代品将要被丢弃流浪,但不是今晚。
女孩很快在他的动作中醒来,她的神色茫然之后有些无奈。她没有问现在几点,只小声抱怨道:“我晚饭忘记吃了。”
完全无厘头的话,而他心里有火,有求而不得,有欲念横生。他的手抓住女孩要扒拉他的手,随手摁在床头,在耳垂肆意,笑道:“但我现在只想吃掉你——不听话的孩子就该,被、吃、掉。”
女孩似乎微叹口气想说什么,但她终究没有说话。
他想将一切抒发,他肆意求索,攻城略地。女孩的眼神很快就迷离涣散,眼尾激出一阵阵的泛红。
到最后,女孩的声音沙哑着发颤:“聂先生,我们的合约要结束了。”
“嗯、嗯。”
“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我能做到的都会去做。”
聂泽之餍足地拥着软玉温香,慷慨地让女孩说出她的请求。
说来,女孩似乎无欲无求,陪他一年多,除了要个房间做画室之外,什么额外要求都没提过。合约正式结束时,他或许可以给她一张存两百万元的银行卡作为奖金。
女孩娇小的身躯似乎颤抖了一下,之后才小声说:“请先生空出一天……不,半天的时间,当我的模特。”
“你想把我画下来?”
“……嗯。”
“好,没问题。”
聂泽之安抚性地抚过她细腻光滑的脊背。他心里忽然琢磨开了。女孩如此喜欢他,以至于离别了还要留下他的画。虽然他不喜欢看那些画,但是……
他或许需要多给她一百万,明知自己是替身还爱上,是注定的飞蛾扑火,壮烈又绝望。希望她能想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