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文周并没有喝茶，递完消息后，就直接离开。今天是除夕，各回各家。
时间要到中午，她没什么胃口吃饭，送聂文周离开后，她用吸管戳开奶茶盖，喝奶茶。足够的糖分能代替饭菜，当然，并不健康。
然后，洗漱，睡午觉。
浴室有浸入瓷砖缝隙里的薰衣草香气，她洗漱后后知后觉感到一分头晕，略微擦洗后，就倒到床上，抱着被子，昏沉睡去。
噩梦缠身。
梦境中，时光倒流，回到在画室的时候。她置身于旁观者视角，见聂文周犹豫片刻后才开口，劝她别哭。
而她，梦里的她，泪眼朦胧地仰头看他，纤细脖颈仰出脆弱美丽的弧度。下一刻，口称“抱歉”，伸出胳膊，扑过去紧紧抱住他。
“抱歉……”她喃喃道，“我不该，但我忍不住，想寻求一些安慰……”
聂文周浑身僵住，张开双臂，不敢动弹。只能小声道：“我是来递消息的，聂泽之他晚上会回来……”
她只冷眼看着，梦中的自己毫不客气地把眼泪都蹭到他胸前的衣料上，抽抽噎噎地道，“我不在乎他，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都是你——”
“对、对不起。”
“我喜欢你三年，努力考进你在的首美，但你出了国。我也缺钱缺得厉害，我自己要看病，母亲也需要更好的精神病医院，我付不起医疗费——”
“……对不起。”
“舟舟你笨蛋！说什么对不起！”抱着聂文周的女孩又哭又笑，“是我喜欢你，我爱得不得，我狼狈离开，你只是个倒霉的递消息还被我缠上的男人而已！”
聂文周低低地叹出一口气，胸膛一阵颤动，女孩身上的清香难以忽略，而呼吸扑撒在胸前，长发拂过他的手心，都有些痒将的感觉。
女孩哭了一阵子，闷闷地说：“抱歉……让我再抱一会儿。我就要按照聂家的合同出国离开，你身边也有爱你的人，以后，大概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所以，让我再抱一会儿……”
男人又叹一口气，怜悯，同情，还有一丝丝他自己也分不清的情绪，蔓延攀爬，淹没他的心头。他终于合拢双臂，把女孩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女孩瘦削的脊背，权做安慰。
温暖的怀抱滋养贪婪，女孩仰起因为哭久了而双颊泛红的小脸，强调道：“我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你。”
喉结滚动。
女孩眼眶微红，深棕色的眼眸看进男人眼底深处的欲望。女孩小心地抿住嘴：“对不起，我想……讨个离别礼物。”
然后，踮起脚尖，蜻蜓点水一般，吻上男人的喉结。
下一刻，她身子腾空，被男人抱起来，随后摁到沙发上，下意识的哀求和拒绝被亲吻吞咽，她被男人禁锢住，无处可逃，只能被迫承受着男人因同情和怜悯而太过热情的礼物。
细碎的声音和低沉的呼吸宛若实质，点燃人心中的火。旁观梦境的阮卿卿漠然地扭过头去。
刚才那个面庞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有很多操作，她都很眼熟：卖惨，利用自身优势，肢体接触侵犯安全距离……
全是艾梦乐常用的方法，她用这种方法捞到过不少钱，在衣柜里填充着昂贵的衣服首饰。
她从小耳濡目染，竟不知不觉也都学会，在梦里展现出来。她在事实上是艾梦乐养大的孩子。
如果在现实中这么做，舟舟也会给出如此这般的回应吗？她不能确定。不过她不会尝试。舟舟如果真的回应她，抛弃自己的未婚妻，那她才是真的失去心目中的舟舟。
……说得和她现在就拥有心目中的舟舟似的。
阮卿卿苦笑一声，心下又泛出浓重的苦意，将她拉扯出绮糜的噩梦。
卧室亮着昏暗的橙灯，高大的身躯坐在床头，一双近乎滚烫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刚醒的眼眸看到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她迷瞪瞪地辨认手的主人，认不清，似乎是舟舟？
睡太久昏了头，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疲惫沙哑的一声叹息，她的手被放开，枕头被按压陷下，略带酒气的吻降落在她的唇畔，绵延吮咬。
“放走？”聂泽之的声线暗哑，眉眼中写着疲惫，他撑着力气，低声做着保证，“我不会放走你的，你不用担心，更不用……在梦里都牵挂。”
和梦里的聂文周做出一样的事，她的推拒和呜咽都被亲吻咽下。男人丝毫不掩盖他对女孩的挽留和渴求，攻势迅猛，撞碎女孩想说的所有话语。
他一昧地做出承诺。
“我会给你安排最好的环境休养，你可以安心等我。”
“我会努力，在这几个月开辟国外的合作，我会尽快来找你。”
“联姻是两个家族之间的，本质是利益合作，我已经对江云歌没有感情，我只喜欢你。”
“等我几个月，我们可以在国外继续过我们从前的日子。如果你希望，我可以订个教堂，请一个牧师，为我们证婚。”
她一直无法发出声音，先是因为亲吻，后是因为疲惫。不过她听得见，辨得清。
三年暗恋不可能须臾砍断，几个月内开辟国外市场十分困难，新婚燕尔就常住国外隐患颇多。她也对再续前缘毫无志趣。
她无声地和聂先生对视，能看见他眸光中的灼热和矛盾。
她的眼里有什么？拒绝？还是漠然？
她不知道，但男人下意识捂住她的眼睛，随后仓促放开，撇开头，竭力冷酷地开口：“换个姿势。”
终究不敢再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