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恒然赶回来时,风尘仆仆,外带着满身的酒气。
纪然已经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忽然觉得耳边麻麻痒痒的,实在是不舒服,便挣扎着想要躲开。
纪恒然怕她伤口开裂,不敢跟她闹,便趁着她挪开的功夫,扔了外套,就在她身侧躺下,随后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满室酒气氤氲,纪然觉得自己都跟着醉了。
品着品着,倒觉得有些馋了。
便问他:“我什么时候能喝酒啊?”
纪恒然轻笑。
“是啊,什么时候能喝啊……到时候带着你一起去,看那帮老头儿还敢不敢欺负我了。”
纪然也笑出了声。
“你那点儿出息,还不是得我保护你……”
两人就这么说了几句,纪然还在等着他的下文,忽然就没了动静。
她回头看了一眼,见他半合着眼,仿佛就快要睡着了的样子,虽然还没睡着,可是也不见他说话,便以为是她累了。
她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不说话,实在是忍不住,问道:“今天一天,你去哪了?”
一整天都不联系我。
她有些吃味儿。
纪恒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凑过去,不敢碰她,只敢将额头靠在她颈后,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换药了吗?”他问。
“嗯。”纪然应了一声。guwo.org 风云小说网
“觉得怎么样?哪里……”他说到这里停下来,艰难的打了个酒嗝。
纪然皱眉。
这是在哪儿喝了这么多啊?
她想回过头去看看他,可是又觉得有些疲惫,便只闭着眼,把手绕到身后去,寻他的手。
却没想到,被他躲开了。
“嗯?”
“等会儿,我去洗个澡。”他轻声说:“回来之后,搂着你睡觉?”
纪然闭着眼,好像是烦透了的模样,“烦死了烦死了,快去。”
片刻的安静。
过了一会儿,他才摇椅晃的起身,往浴室去了。
纪然知道他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可是也知道,他关心自己身体的心思,所以,她也并没有生气。
本来是想等着他的,可她揉着额角,拼了命的想要睁开眼睛,还是觉得疲惫。
十分钟过后,实在是对抗不了睡意的侵袭,便不再硬撑着,安心睡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纪恒然已经穿戴整齐,见她醒来,露出温柔的笑,一腿屈起,膝盖撑在床上,探身过来亲她。
他西装革履的样子,无论如何都是帅气的,而她,一大早上蓬头垢面,简直和他有些格格不入。
她轻轻推了推他,然后用被子遮住了脸。
“今天还是文安卉过来?”她在被子底下,瓮声瓮气地问。
“嗯,不喜欢?”
纪恒然摩挲着她的头发,疼爱非常。
纪然没说话,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然然,等我忙过这几天,就天天留在医院陪你,行吗?”他不断的安慰着她,见她还是意兴阑珊,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从上而下俯视她,敛了笑,故作严肃似的。
“你听话,我这几天真的是有事儿。”
这口气,可不像是哄人的。
纪然斜睨着他,心想你这小贼,还学会对你纪然大小姐软硬兼施了是吧?
好啊,那你就继续这样试试看啊。
看看是你先低头,还是我先低头!
这么想着,纪然只看着他,表情都没变一个,摆明了是吃软不吃硬的。
纪恒然轻叹一声,弯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对了,圣诞节要到了,想不想弄棵圣诞树装饰一下?”他忽然问,说话时满眼放光。
纪然就这么沦陷在他的那双鹿眼里,压根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看来,这一计美男计,还是好用的很的。
纪然耸耸肩,表示无可无不可。
前天纪然就已经转到医院后面的疗养院了,独门独户的大院子,上下三层,看着比老纪家还阔绰许多。
所以,那个比纪然还高的圣诞树摆在有三层楼那么高的客厅里时,一点都不会显得格格不入。
反而,倒是温馨了许多。
下午,康辰把树和一大堆的装饰品都运了过来。
为了让那棵树进门,好悬拆掉了别墅的大门。
纪然那时候已经躺了一上午,正觉半边身子都麻了,想起来活动活动。
便裹着厚厚的毛毯,和文安卉两个坐在暖烘烘的壁炉边,百无聊赖的摆弄着那些装饰品。
素净的装潢中,忽然有红红绿绿的圣诞树出现,还真的是让人感觉挺舒服的。
她摆弄着,也觉得舒服了不少。
正和纪恒然微信着,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她没开口,文安卉便扬声问:“谁啊?”
门外那人也大声回答:“是我,周师师,纪然,我来看看你。”
文安卉一听这名字就开始皱眉。
他们两家现在闹得不可开交的,她没事儿跑过来干什么?
纪然一心都扑在纪恒然身上,随口提醒她:“你告诉她没人啊。”
反正都撕破脸了,大家还给对方留什么面子?
用来做面膜吗?
文安卉“哦”了一声,想都没想就说:“不在。”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噗——”
纪然忍了一会儿,没忍住,大笑出声。
门外的周师师也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这一回,停顿了好长时间之后,才咬着牙说:“你们要是都没时间,那我就先回去。我也不过就是来医院做产检的时候,听院长说起你来做宫外孕手术,在这里调养,才想着过来看看你,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
纪然原本还笑着,听到了她的话,笑容渐渐消失了。
直到听见“宫外孕”三个字的时候,猛然转过身,直勾勾的望着文安卉。
后者也是一脸的懵。
“你别看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对着嘴型无声说。
纪然皱眉,条件反射的会给她:“谁跟你是一家人?”
这回,门外是真的没有动静了。
纪然听到周师师离开的脚步声,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当中。
从入院那天开始,她从没有怀疑过什么,在此之前,她十分的确定自己只是做了个阑尾炎手术。
可是听她这么一说,再想起纪然这几天的不一样,她忽然就有些明白过味儿来了。
恐怕,她的手术还真不是什么阑尾炎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