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君被元婴真仙掳走的消息,知情者不算少,但也绝对不多。
太清派、赤凤派、青罡派……四派的高层,大都有所耳闻,但是五台就未必了。
天通也知情,但是两峰一谷的话,只有松柏峰知道消息。
现场还有一些诸如杜问天之类的散修,可是那三派怎么可能允许他们把消息传出去?
其实这也涉及了三派的面子,所以他们下了禁口令——乱说话,后果很严重。
至于冯君反杀真仙,目前只有十方、天心两台知情,外加松柏峰。
邹步凡算是散修联盟的二把手,信息不可谓不灵通,但还真没听说过冯君被真仙抓了。
尤其是冯君崛起在昆浩,也就是十年不到,去止戈山打听一下,还能知道他那时曾经突破先天,修为提高速度奇快。
这些姑且不论,关键是说,他得罪真仙,必然是在这十年内——十年前连个先天都不是,元婴真仙的眼皮子能扫到他吗?
也就是说,他得罪真仙,很可能就是近几年的事,应该手尾尚未了结,然后……他就这么四处晃荡,当那位元婴是死的吗?
邹步凡并不知道,那元婴是真的死了,但是他明白冯君有恃无恐就够了。
想一想之后,他还是打算推诿一下,却不敢否认说并非散修联盟授意,“这样吧,焦真人冒犯贵师弟,我是知道的,但是具体细节并不掌握,回去我了解一下,定然给道友一个交待。”
“不用了,”冯君摇摇头,笑着发话,“就在这里交待吧,诸位前辈不是希望你们两家战下去吗?这个我是支持的。”
无忧台的殇情真人来到凌赟真人旁边,默默地掣出了那柄比她身子还长的大剑,轻声发话,“五台本是同气连枝。”
柳二看到她这个做派,又是一阵头大,狩猎联盟六真人里,殇情真人的战力排名绝对不低,稳稳地凌驾于逍遥真人之上,甚至她和青阳供奉谁更难缠,这都是两说。
然而这个排名,立足于她是金丹三层的基础上,现在她金丹七层——也许她比搬山真人更为难惹,毕竟是五台正统出来的。
不过柳二真人不愧是跟自己的哥哥一块创建出散修联盟的,发现退无可退,昔日能打敢拼的性子顿时激发了出来,“那好,我来,蓝河真人,你有胆子上来吗?”
“莫非我怕你不成?”蓝河真人一撸袖子就要上场。
搬山真人眼睛一瞪,“老子还没死呢,轮不到你上。”
然后他看向柳二真人,“你刚才说的,轮流出人,第三场……轮到我狩猎联盟出人了。”
柳二是有血性的,但是能无中生有经营起一股势力,那也不是光凭血性能做到的,他很干脆地指出,“你金丹高阶,我金丹中阶,这不公平。”
至于说刚才两次战斗,散修联盟的阶位都相对高一点,这个事实被他华丽地无视了。
成大事者,必须不惜小费……错了,是必须不惜脸皮——谁让你狩猎联盟没反对呢?
“我也没说一定让你上来,”搬山真人狞笑一声,“我先把对手打死,继续站在这里……总有你上来的时候,对吧?”
柳二真人就算再是惜身,这一刻也无法按捺了,“你若一定找死,那我就送你一程!”
他的阵营里还有一个金丹高阶,不过那是友情支援,让人家上这种场面来拼死,那不但以后做不得朋友,很可能都得做敌人了——如果柳老大在,倒能商量一下,柳二远不够资格。
再有就是邹步凡了,二当家的手段颇为不俗,但是搬山真人也是有过奇遇的。
柳二真人掣出一个圆盘,直接祭了起来,在头上滴溜溜地转着,然后掣出一柄似戟似钺的长兵器,冲着搬山真人一招手,“咄,且来送死!”
搬山真人拽出一根重锏来,直接扑了上去,他不但练得有横练功夫,也是力大无穷,所以才敢自号搬山。
冯君看了两眼,发现那个圆盘是个宝物,除了能垂下防御光幕,似乎还能迟缓对手,而柳二的长兵器,玩得不错。
搬山真人的战斗,跟岳青有点类似,实实在在地硬打硬抗,只看这战斗风格,就让人忍不住想到——“搬山”二字,还真的是没起错。
战斗比较实在,柳二别看一开始避战,但还是真有水平的——创业者身边的追随者,都不会太差,而且柳二的性质,其实可以算得上是跟老大共同创业。
冯君对这样的战斗兴趣不高,若是初来乍到的时候,如果能目睹金丹对战,他会开心得要死,但是现在嘛,金丹之战他见过太多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他提不起兴趣来。
英雄见惯亦常人。
他唯一能提起兴趣的,是那个圆盘到底是什么,但是很遗憾,金丹对战,他起码得站到五十里外旁观,还得随时准备跑路——波及面太大了。
这一刻,他真的有点想念大佬了,以它的眼光,应该能看出些眉目。
不知道它现在办的事情怎么样了……要不要回去看一下呢?猛然间,他突发奇想。
不过很可惜,大佬也是在这个位面,不存在不走字儿一说,他一旦离开,别人分分钟就能发现异常。
他眼珠转一转,看到邹步凡距离自己不过三十余里,而且好死不死的是,眼光也看向了他。
冯君两个瞬闪,来到了邹步凡身边,两人相距不过百十来米,连四十丈都不到。
对金丹真人来说,这几乎就是贴身了,根本不是“安全距离”的问题,而是有偷袭的嫌疑。
但是邹步凡很稳得住,看到了他第一次瞬闪,就没觉得第二次瞬闪有什么奇怪。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对自身的实力有很强的信心,不怕冯君带给他什么伤害。
第二次瞬闪之后,冯君感受一下,确定自己跟对方的距离小于一百二十米,于是拱手打个招呼,“见过步凡真人。”
邹步凡觉得有点头皮发麻,这货这么客气,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要是别的出尘上人,他还真的不会在乎什么阴谋,但是冯君的话……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然后,他就看到对方摸出一件物事,心里忍不住猛地一揪,暗暗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但是看到对方手上,似乎只是白色的方形物体,他暗暗松一口气:这似乎是他的推演之物。
所以他笑着回答,“久闻冯山主大名了,终于得见,我心甚慰。”
这话还是有点高高在上的味道,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是金丹七层啊。
“我也很荣幸啊,”冯君一边在手机屏幕上指指点点,一边笑着回答,“焦真人死前跟我说,步凡真人你对我意见很大,终于有机会见到你了……可以问一下,我做错了什么吗?”
“什么?”邹步凡好悬就炸锅了,“他说是我设计的你?”
他倒是没有怀疑,冯君有没有审问焦真人的能力——真仙都对他无可奈何,审问金丹也算是个事儿?
冯君点点头,“是呀,他亲自说的,我怀疑他撒谎,然后又问,结果……不小心手重了。”
邹步凡沉吟好半天,才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用神识发过一段意念来。
“算了,这个事儿,我没办法跟你解释,也不可能解释,你只需要知道一点就好……我这人不是很喜欢鬼蜮伎俩,当然,你可以不信,这个我也无所谓。”
他是真的冤枉的,焦真人那种假冒狩猎联盟的操作,是别人提出,柳家兄弟同意的——既然要扩张,什么手段都是正常的,左右不过是原罪而已。
正经是要辩解的话,以冯君的人脉,借此毁掉散修联盟是轻而易举的事,他不能这么做。
但是不辩解他又不甘心,总不能白替人背黑锅吧?所以……留白好了。
冯君收起了手机,斜睥他一眼,也是用神识传过一段意念,“柳家兄弟想要陷害你?”
尼玛……这话让我怎么接?邹步凡觉得有点无奈,他和柳家兄弟是合作的关系,双方都有各自的需求,大多时候,他愿意任由柳家兄弟发挥,不争什么主导权。
就像这一次来临海坊市,就是柳二负责的,他正好有点事,就顺势拖延一点时间,在发生战斗的时候赶到就行了——我只提供战力,主导权之类的,真的没兴趣。
癞蛤蟆能理解天鹅的梦想吗?那不可能的!
但是不管他再怎么想忍让,终究是有自己的利益诉求,肯定要表示出一些什么。
而对方兄弟俩也确实防着他夺权,相互之间有点小小的陷害,其实这属于彼此对边界的试探——合作者之间的相互试探,那是再正常不过的行动了好不?
地球界现在都流行试婚呢……或者说连“试婚”的名义都不要了,先过一段日子再说。
什么深浅啦,长短啦之类的,都得先互相了解一下对不对?
对于这种常规性的试探,当事人谁能说什么?
所以他传过一段意念去,“无所谓陷害,不过,柳二要惨了……可以不让我上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