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点也不喜欢这里,实在太过无聊,每日最多能到御花园,再远便去不得了。“姐姐你还在想什么,难道你想留下不成?”曹婕妤道:“我可以舍弃荣华富贵,但我不能舍弃家族。”“父母的养育之恩,栽培之恩,我这辈子都还不完,只可惜不能在他们面前尽孝。”“如果能两全呢?”段奚继续问,说起来,姬无忧连她们谁是谁都还没分清,或许愿意放她们出宫呢?曹婕妤点头:“那我愿意。”“你有办法?”段奚苦笑:“姐姐也太高看我了,不过好歹有个盼头。”“说的也是,总比老死宫中好,段奚,我们相信你!”陈媛媛道。“相信我什么?”“相信你能做到,让皇上放我们出宫!”陈媛媛一掌拍在段奚的肩膀上:“我跟曹姐姐可都拜托你了。”段奚连忙摆手:“我不行。”他自保都困难,又怎么敢去求这样的事,估计刚说出口就被杀了。“你行的,要相信自己。”陈媛媛说着加了一句:“但不是现在。”她们相信段奚早晚有一天能做到,虽然在宫里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吃喝不愁。姬无忧休沐当天,段奚早早被叫醒,外面天还未亮。他闭着眼由茂实服侍着换上外衫,等睁开眼睛时,头发已经梳好,人也坐在了早膳前。“困成这样?”姬无忧伸手去捏段奚的脸,这副半睡半醒的模样实在勾人。段奚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现在刚卯时。”“平时这个时候,孤已经去上朝了。”姬无忧没忍住,在段奚脸上多捏了几下,然后心满意足的抽回手,把人抱进怀里,夹了一块饼:“张嘴。”段奚张嘴吃下,努力清醒着头脑,又忍不住抱怨:“皇上昨夜折腾到子时,明明说过今天要早起,最晚到亥时末。”临沐浴前他就跟姬无忧说过,姬无忧再三保证,结果呢!“孤亥时一刻才批完折子回来,时间不长。”姬无忧道,他也不想折腾段奚,但时间太短根本不能尽兴,就这样他还是觉得不满足。哪日无事,他定要把人全部轰出去,只留下段奚。段奚努嘴:“皇上是君,说好的一言九鼎。”“孤昨夜是不是并平日里结束的要早?”姬无忧问。段奚点头,这倒也是。“你自己说到亥时末,孤并未答应,但还是体谅你,没等你晕过去。”姬无忧道:“所以孤还是一言九鼎。”段奚:“……”合着晕过去是正常的,不晕过去才是不正常的?谁让他这么以为的?!二人到达仙游宫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沈君识知道他们要来,早早让小童在外面迎接,等姬无忧跟段奚下了马车,沈君识刚好走到殿门前,后面还跟着不太情愿的姬无虞。姬无虞早在沈君识醒来时便赶到仙游宫亲自照顾,不过大多时候沈君识都不做理会,偏姬无虞性子执拗,死活不肯离开。“参见皇上。”沈君识行礼,然后对着段奚微微拱手:“段公子。”“国师。”段奚回礼:“见过小王爷。”“国师的身子可好些了?”姬无忧的眼神在沈君识身上转了一圈,冷声道:“姬无虞,你胆子是愈发大了,谁准你私自出城的?”不在王府里呆着,偏喜欢往仙游宫跑,这里常年冷清,有什么好的?“皇兄,我错了。”姬无虞立马认错:“先生的身体还没好全,回头等先生身子好了,皇兄怎么罚我都成。”“罚你去封地,没有政绩不许回来。”姬无忧道。姬无虞连忙抓住姬无忧的袖子:“皇兄,别呀,我在雍城挺好的,不想去封地,而且远宁城离雍城这么近,我去不去都一样。”关键他要是去了,就再也见不到沈君识了!“你不是说怎么罚都行?”姬无忧嗤了一声,转头看向沈君识:“刚才的话国师还没有回答。”“劳皇上关心,臣的身子已无大碍。”沈君识道。“仙游宫内备好了热茶,请皇上移步。”仙游宫听起来是宫殿,实则更像一处别院,傍山而建,周围全是树,远远望去云雾缭绕,恰似人间仙境,里面摆设雅致精简,冷冷清清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刚才在外面便闻到槐花香气,只是一路走来并未见到槐树。”段奚好奇发问。沈君识请他们坐下后道:“槐树就在殿后,段公子喜欢,我可以亲自作陪。”姬无虞听到他的话想发作,又不敢发作,这么多天先生都不肯跟他说一句完整的话,怎么对上段奚就这般和颜悦色?“那便多谢国师了,不如咱们现在过去?”段奚道。沈君识点头:“既如此,段公子先请。”段奚刚起身,姬无虞便跟着站了起来,姬无忧目光沉沉:“无虞,坐下。”“我也想去。”姬无虞愤愤不平,等回头把那些槐树都砍了,让他们看,看树墩子去吧!段奚未作理会,有姬无忧在,姬无虞掀不起什么风浪,就算没有姬无忧,单凭一个沈君识就能治他。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槐树林走去,槐花香味愈发浓厚,熏的段奚想打喷嚏。“我听说槐树乃木中之鬼,不宜种在房屋附近,容易招鬼。”“不知国师想招的是哪一只鬼?”第34章 沈君识回过头, 静静地望着段奚:“段公子为何这么问?”“我听说国师不喜热闹,已经许多年没有进宫,更无心参加寿宴。”段奚没有回避, 与沈君识对上视线:“我一直觉得奇怪, 国师不理凡尘,在宫里那三日连颐康宫都不曾踏入, 却偏偏出现在我面前。”“国师又在探寻什么呢?”“段公子这么问,想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沈君识继续往前走,直到走进槐树林才停下脚步。段奚跟在他身后,是, 他是有了猜测, 但听沈君识亲口承认不一样。“为什么?”为什么让他进入原主的身体, 原主又去了哪里?沈君识伸出手,碰了碰眼前的槐花:“天机不可泄露,段公子, 有些事你现在是不能明白的。”“好,我只问你一件事。”段奚走到沈君识面前:“原来那个人去了哪里?”“现在不能告诉你。”沈君识道:“还请段公子信我, 我不会害你,更不会害他。”段奚差点被气笑:“你什么都肯不告诉我,却让我信你, 我凭什么信你?”“不相信也无所谓,段公子以后会明白的。”沈君识放下手:“段公子还有问题吗?”“我问了你又不答, 问出来又有什么意义?”段奚别过脸,跟这样的人聊天真没意思, 还不如靠自己。沈君识沉默片刻, 道:“并非我不想回答,而是情况特殊, 说出来恐生变故。”“好吧,其实结果不重要,我只要知道他没事就好。”段奚点点头:“目前没别的问题了,还请国师珍重自身。”“多谢。”沈君识对段奚表达谢意,段奚道:“国师不必谢我,如果可以,我很想打您一顿。”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又摊上这么个身份,每天提心吊胆,靠着讨好别人来保命,段奚怨念颇深,来之前他就已经劝过自己,沈君识这么做肯定有原因,但是又很难不生气。“段公子可以动手,我不会反抗。”沈君识道。段奚摇头:“打你有什么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连原因都不肯告诉我。”“段公子以后……”“以后会明白的,对吧?”段奚想翻白眼,沈君识就会这一句话吗?“还有一事,我跟大人今日所谈,还望没有第三人知晓。”沈君识点头:“段公子放心,我明白。”两人继续往里走,一路都很沉默,段奚不是个多话的人,沈君识更不是,二人却不觉得寂寞,反而悠然自得,连脚步都越来越默契。“有人来了。”沈君识小声提醒。段奚心中明了,只当不知,直到被姬无忧追上,才略做惊讶的抬头:“皇上怎么来了?”“你们打算转多久?”姬无忧拉过段奚,逼视着沈君识:“国师身子还未好全,该回去了。”刚才沈君识跟段奚是不是离得太近了?身子都快贴一块了,若是他没有来,他们是不是还打算手牵手一起走?姬无忧目光不善,沈君识有所察觉:“是,臣已经吩咐人去准备膳食,寒舍简陋,还请皇上勿怪。”“孤让无虞抓了两条鱼,本来是没什么,但段奚身子弱,该多补补。”姬无忧道。沈君识点头:“还是皇上考虑周全。”段奚在姬无忧身后尴尬的脚趾抠地,他身体真的没毛病,为什么要在外人面前说这些?“不过说起来,他身子弱跟孤有关系,孤身强力壮,能举起石狮子,在床上难免……”姬无忧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段奚截住:“皇上,别说了!”怎么什么都往外说,真不想让他活了吗?“皇上,咱们快回去吧,小王爷恐怕等着急了。”“无妨,让他多等些时辰又如何。”姬无忧转过头继续道:“在床上难免时间久些,他总是……唔。”段奚死死捂住姬无忧的嘴:“皇上再乱说,我可要生气了。”生气?姬无忧眼睛一亮,原来这样就会生气吗?丞相告诉他,生气是在乎一个人的表现,但他从未见过段奚生气,这是头一回,段奚眼含警告,不似从前般小心翼翼,还敢用手堵他的嘴,简直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