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前关氏集团总裁关克明突然在公司短暂出现, 召开记者会公开发表言论,表示支持侄子关闻西接掌关家,也表明将不再支持儿子关厉东继续连任关氏集团总裁的职位。
关闻西在去年代管整个关氏集团, 是关家历年来最年轻的领导者, 他比关厉东内敛温润却胆识过人, 带领关氏集团进入全新的格局。
消息一出, 安城哗然。
一般会议是不会容许任何非关氏集团的人任意进出, 就连阶级不够高也不得进入, 但是关闻西非但带她出席, 还让她的座位安置在他的后方, 顿时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
面对关克明和众位海内外高级干部的注目礼,白棠反射性地给予礼貌上的微笑,但还是觉得不太自在想要离开, 可关闻西不肯,她只好乖乖坐下。
会议结束后,关克明与白棠对上一眼,虽然这位名义上的姑父坐轮椅多年,但白棠对他没有半分怜悯。
因为他不配!
关克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公开支持关闻西?
白棠不明白。
连关闻西为什么要带着她出席如此重要的会议, 她也万分不解, 明明她连关氏集团主要营运项目是什么都搞不太清楚, 他为何执意要带她出席?
就算整场记者会她只面带微笑,连半句话都不说,也没有记者质疑,甚至没有人看她一眼,依旧消除不了疑惑。
终于找到一个空档可以让自己喘口气, 好好排解一下自己的情绪,她闪进楼梯间, 坐在台阶上小憩一下。
突然,从门外闪进一个妇人,白棠看见来人是保洁衣着,才放下心神,没有躲起来。
“白小姐,你记得我吗?”妇人突然开口跟她说话。
白棠恍然想起,她是跟在关克明身边的那个女人!
她变了脸色,口气嘲讽,“我跟你没啥交情吧!”察觉有异,不想多待。
妇人先是微愣,随即赔笑,随即进入正题,“你一定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白棠其实早就问过关闻西为什么要带她参加这么重要的场合,理论上是违规的,但关闻西的回答也很理所当然。
“你大小也算个股东,再说了,我现在一刻也离不开你!”
听到这句话,白棠其实心里也有点小虚荣,谁不想听这样的话,尤其是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精英分子,那更是无比雀跃,于是她二话不说乖乖上阵,听他的话让人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以关闻西助理的身份现身。
十三个小时后,美国纽约私人庄园。
灿灿的阳光,宛如碎金般,涌进东方汽稳色调的书房里,客人刚离开不久,楚心悦从另一扇小门走进书房,怀里抱着一大把她刚摘下的盛开花朵。
一声不响地,将大把花搁进一只雕香几上的青白釉印花勾莲的瓷盆里,这盆是清朝的古董,是关闻西送的礼物。
这时,关厉东正坐在另一端的单人沙发上,打从楚心悦抱着花进来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妻子身上,看着她拿开一旁的水瓶,往瓷盆里浇水,另一手拨疏花朵的密度,自在的态度如在无人之境。
他泛起笑,她就是知道他在书房里,才会故意捧花进来,但也是故意当作他不存在。
“你想知道刚才那人过来,说了些什么吗?”他知道自己必须先开口,也知道这就是她进来书房的目的。
她的心眼一向不深,但是,那并不代表她是一个很好骗的人,从英国回来之后,她对待他的态度明显地与以前不同,连带着对他的家人也多t了关心,尤其是对白棠和闻西。
楚心悦微顿了下,依旧是一声不吭,把还剩下三分之一清水的瓶子搁回原位,缓了口气,才回头看着丈夫。
“其实也没必要知道,这些毕竟都是你们关家的事。”她微微昂起下颚,“但我信你,不会伤害弟弟妹妹。”
闻言,关厉东的眸色亮了一亮。
“如果我弟弟要伤害关家,伤害我们所有人呢?”他试探问。
“他不会。”楚心悦回。
“你这么确定?”
这一瞬,他们沉默地凝视彼此,关厉东这次不打算主动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宁静,非要逼得妻子给他一个答复不可。
刚才,他所得到的消息,进一步证实了公司内部的谣言,这两年,关闻西拉拢了不少关氏有能力的人,诱他们离开关氏去给他打工,对于这一点,身为总裁的他睁只眼闭只眼,如今,关克明也站到了他那边。
此刻,关厉东很想知道,他的堂弟要怎样对付那些‘表里不一’在关氏隐藏了十数年的高层干部?
“你问我为何如此确定?”半晌,楚心悦深吸了口气,“因为我信你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从原路离开,留下关厉东一个人待在这个重新又恢复寂静的书房里,看着那只青白釉瓷盆,以及那盆里带着水珠的花朵,一再地玩味她留下的话,不禁泛起了笑。
门板传来叩叩两声。
白棠回过神,挂掉了楚心悦打来的国际通话。看见关闻西就站在敞开的门口,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那张俊美的脸上挂着的是一抹温柔的微笑。
“醒了?饭做好了。”
“我这就起床,你先出去。”
最近这些日子,基本天天在这留宿,楼上的门都好几天没开过了。
“好。”
目送人离开后才松了一口气,白棠走下床找衣服,在旁边看到叠好的一套,想到是他准备的,又叹了一口气。
他依旧这么温柔,可她还是没办法伪装成什么都没有听见。
白棠起了床穿好衣服走出去,房间还是熟悉的模样,又有些不一样,时钟已经停在十点钟,每天都要准时到公司的关闻西却还在家里,摆弄着桌上的早餐。
看着他沉默的背影,白棠心里的那点猜忌在变淡。
无论关克明有什么阴谋,关闻西一定不会同流合污,她相信这个男人。
想到这些,白棠心底里的那点阴霾也都散去了,尤其看着男人有些寥落的背影,明明什么都没做,却硬是被她感觉出一点紧张。
关闻西大概也会有点不安吧,这样说服自己。
白棠纠正了表情慢慢走到餐桌边,等他帮她往吐司片抹上一层厚厚的草莓果酱,递给她。接过来东西的时候,两人的手指触碰了一下,白棠恍惚没接住,看着吐司片掉在桌上。
关闻西擡眸看她一眼,没有说什么,把掉了的吐司丢到垃圾桶里,之后又重做了一份放在她面前的盘子上。
明知对方都有心思,却谁也没有戳破维持和平的泡影。
“你不去公司吗?”
简单收拾了盘子,关闻西淡笑,“你还去吗?”
她没擡头,“我今天不去了。”
“嗯。”
“你先去吧。”
“好,那我先去了。”
关闻西在公司也没有心思做什么,所有的心思都在家里。
直到手机收到一条微信,是白棠发来的。
安婷病了,我去她那里照顾一下。
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也没说需不需要他帮忙,甚至安婷是否真的生病都是未知数,关闻西看着那条微信,有些乱的心反而沉寂下来。
他想要的,势在必得,总要给这丫头挣扎几下她才能乖乖认输。
坐在出租车里,往安婷的住处行驶,白棠看到他回复的讯息,一个简单的好字,这让她舒了一口气,一下子轻松起来。
可片刻后,想到她费尽心思想出的办法就得到一个字的回复,想象一下男人毫不在乎的样子,隐隐地失落和不满又冒出来。真是的,
为什么不打一通电话来问问?现在根本就不在乎了吧。
白棠气恼地丢开手机,让透过后照镜注意到她的司机师傅笑起来,“和男朋友吵架啦?”
大怒,她否认,“他不配!”
得到白棠要来的消息,安婷很是吃惊,她实习找了家教育机构做老师,租住了一室一厅,房子里面还不错,外面看着却十分老旧,距离市中心远,楼层高又没电梯,一连串的问题被白棠很是嫌弃,缠着要她住到她租的房子里去,安婷不想当灯泡,所以一直没答应。
知道白棠一个人过来,她下意识就觉得奇怪,等看到自出租车上走下来,满脸心事的好友,这种猜想得到验证了。
安婷惊讶地看着白棠,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昨晚摘星星去了,怎么这样憔悴?”
安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友的状态,不像是简单的疲惫,毕竟白棠非常懒,根本不会拼命做什么事,倒像是被人欺负过一样,惨兮兮的。
白棠扑到好友的怀里,“好累啊,我好想躺在床上不起来。”
抱着她,安婷笑,“那就不起来呀,我的床借你。”
白棠看了眼楼梯间,“真的很不想爬楼梯啊。”
安婷:“那你练练原地起飞。”
安婷虽然和白棠同岁,性格上却天差地别,在白棠看来,爱玩爱闹的安婷根本就还是个小孩子,遇到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
看着总是围绕在白棠身边的关闻西没来,安婷好奇地问道:“你的关闻西哥哥呢,怎么没送你来?这么远也舍得让你坐出租车,怪了。”
听到关闻西的名字,僵了一下,白棠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你管他呢,好啦,赶紧上楼。”
安婷也没多想,带着白棠上楼躺在床上休息,她在旁边备课,还时不时说话。
躺在床上看着认真备课的好友,白棠又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总是被情绪牵着鼻子走,心情更低落,“安婷,你不想奚怀谷吗?”
“不想啊。”安婷笑笑,想他有什么用,想他能有钱花,能想出好吃的?
“真羡慕你没心没肺。”
“你也可以啊,其实你就是想太多,事事都考虑别人的感受,多考虑考虑自己。”
“可我就是习惯性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替别人考虑,可能我有点讨好型人格吧。”白棠叹口气,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之前还想着要相信关闻西,转眼就又动摇了。
“你今天还真是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啊。”白棠闷闷不乐,好半天才犹豫开口,满脸紧张,“你说,如果我伤害了……也不是,我助纣为虐……”
“到底是什么大事?”安婷急了。
白棠愁眉苦脸,“还没事,可能是我杞人忧天,老是习惯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
“没发生的事,你担心什么?你过好今天就行了!”
思来想去,白棠觉得安婷说得对,过好今天!
过些天的事过些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