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上世子爷一道来教坊司,最大的好处当然不是不用付钱,齐逸又没想白嫖。
月倚梦无端失踪一案,要查,但不能打草惊蛇。
而这条蛇,指的自然就是这个下巴尖得像蛇妖、眼线斜挑都快画到发髻里去的梅娘。
能做教坊司的老鸨,必不可能是什么丑妇,通常都是花魁出身。不仅得长相出众、精通音律,还得有相当了得的交际手腕。
不过,在贤王世子这位社交悍匪面前,连梅娘这种老江湖都有点招架不住。
“哎呀,世子爷尽笑话奴家。”
妆容精致的年轻妇人,抬起涂着鲜红丹寇的玉手,轻轻拍掉世子爷的手。
然后,那只手就正好落在了妇人高耸的‘侧成峰’上。
在这个时代,三十出头便已是妇人,但在齐逸前世,可是女性魅力最顶盛的年纪。
梅娘虽长了张瓜子脸,但身材却是颇为丰腴。腰细腿长、前凸后翘,低领纱裙衬托出白皙的肌肤,沟壑深深深几许,世子一手握不住。
世子爷给梅娘递了个眼神,梅娘立马心领神会,莲步轻挪,来到齐逸身旁。
“诶,这位小郎君长得好俊俏,不过,却好是面生呐。”
‘面生个鬼啊,你忘了大明湖畔的小乞儿了吗?’
齐逸心底暗自吐槽,面上则笑道:“世子爷带在下来长长见识,也是生平头一次进教坊司。”
“梅娘,本世子这位逸弟,可非一般人,你若有本事招呼好了,重赏!”
炎景初挑了挑眉,唇角浮现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哦呵呵~~怪不得这般贵气,原来是世子爷的义弟!”梅娘娇笑着,一个转身,顺手端起放在岸上的酒蛊,直接坐到了齐逸腿上。
“哎呀,奴家只是这教坊司的妈妈,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小郎君莫要害羞嘛。”
梅娘一手勾住齐逸的脖颈,一手轻摇团扇,凑到他耳边嗲声嗲气地说着。
齐逸只觉得耳根被吹得一阵发痒,脸颊本能地微微一红。
有一说一,这妇人的软件堪称极品。不仅长得妖娆,身材更是一绝。骨架纤细、皮肉紧致、肤若凝脂,饱满的圆臀坐在他腿上,半点都不硌人。
场面话一套一套的,声音婉转甜腻,媚功相当了得。便是柳下惠,恐怕也难以坐怀不乱。
“来来来,让妈妈好好疼疼你。”
梅娘翘着玉指,将酒蛊凑到齐逸唇边,见他没有立马喝,竟是朝自己的烈焰红唇递去。
‘妈你祖宗’齐逸心底暗骂一句,赶忙夺过酒蛊,一饮而尽。原主有自闭症,所以,他还是黄花大小伙呢,初吻可不能被这毒妇夺了去。
见齐逸喝了酒,世子爷大悦,拍了拍怀中美人的小翘臀。美人立马识趣地起身,端起另一只酒蛊。
“逸弟,本世子敬你。那冰粉...”
话没说完,齐逸赶忙打断道:“那冰粉虽好吃,也不及这教坊司的桃花醉半分。”
炎景初立马回过神,差点就说漏嘴了。来教坊司之前,齐逸就叮嘱过,千万别暴露他的身份。
“小郎君喜欢桃花醉,是奴家莫大的福气!”梅娘笑得花枝乱颤,笑罢说道:“有酒怎能无菜呢?时辰也不早了,不知世子爷今晚想吃些什么?”
炎景初挥挥手:“你安排便是。”
梅娘立马吩咐道:“胭儿,让刚来的那个南州厨子,准备几道拿手菜。”
“诺!”跪坐在门边的小丫鬟,当即起身,匆匆出门。
不会做生意的,只会问客人你饿不饿。会做生意的,则会问你想吃什么。
怪不得能当老鸨呢,这梅娘妥妥的教坊司销冠啊!
....................
宴席安排在梅娘的私人小院——灵犀阁。
梅娘本想唤几位花魁娘子前来坐陪,却被齐逸婉拒。
世子爷眉眼乱飞,使劲给梅娘递眼色。风月场上的老手,自是一点就明。
这世上的男子千千万,皆逃不过一个‘色’字。有人好窈窕舞姬,亦有人好体态丰腴,各花入各眼,喜好不同罢了。
有道是老叟爱雏燕、少年慕美妇。她梅娘虽已经三十有三,裙下之臣却也不输任何一个正值青春好年华的花魁。未经人事的少年郎,折服于她的媚功之下,再正常不过。
推杯换盏,喝得好不快活。
酒过三巡,天色渐暗。
世子爷面颊泛红,一旁的美人有些不胜酒力,眼神微微迷离。那美妇人也是两腮若桃,但酒量明显比前两位好得多。
美妇人不时朝齐逸抛媚眼,桌下的玉足更是大胆地勾住齐逸的右腿,轻轻摩挲起来。
齐逸目光涣散,醉眼惺忪地看向美妇,然后伸出手将其一把拉入怀中。
“灵犀阁,好名字!嗝~”
梅娘笑嫣嫣地提起酒壶将空了杯子斟满,媚眼如丝地看向眉清目秀的青涩少年郎:“好在哪呀?”
齐逸端起杯子,一口饮尽,尔后抬头望向青黛色的远空,最先亮起的启明星。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梅娘蓦地怔住,斜倚在椅子上、把玩着美人小手的炎景初,也愣了一下,旋即转头看向他。
却听少年清朗的声音,又吟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哐当’!
梅娘手一松,盛酒的银壶落地。
“昨夜星辰昨夜风...心有灵犀,一、点、通!”
世子爷激动得坐直身子,眼神灼热地盯着齐逸:“妙绝,妙绝啊!”
“嗳~”梅娘娇嗔一声,倒在齐逸怀里:“郎君好诗才!竟将这般绝句赠与奴家,奴家、奴家定会好好报答郎君。”
‘赠你个头啊,想的比靳九思长得还美’齐逸心底吐槽,面上则笑道:“那敢情好。”
炎景初剑眉一拧,正想说这么好诗的可不能送给一个妓子,却见齐逸微微摇了摇头。
“听说,你们教坊司有几位花魁娘子,颇擅诗词。不若喊她们来,行个飞花令。”
一听这话,梅娘抬起头,扑闪着卡姿兰大眼睛,有些吃醋地嗔怪道:“郎君这是嫌弃奴家不通诗词么?”
“怎么会呢?”齐逸学着世子爷先前的动作,端起梅娘尖俏的下巴:“姐姐可是我心尖上的人儿,那些个庸脂俗粉,我没兴趣。喊她们来,不过是热闹热闹罢了。”
世子爷微熏的酒意,瞬间消散,脑子转的飞快,一下子就想到齐逸想干什么。
“是啊,这酒干喝可是喝不动了。让笤云、锦儿来抚琴起舞,再让那个什么玉蕊和月倚梦,来陪我逸弟行飞花令。”
齐逸一直观察着梅娘的表情,听到前几个名字时,这美妇人并无异样,但在听到月倚梦的名字时,面色顿时一僵,细眉微微蹙起。
“世子爷,笤云、锦儿她们,都好说。只是倚梦她...”
“怎么?”炎景初脸色一沉,不悦道:“月姑娘架子这么大,连你这个妈妈的面子都请不动了?”
“哎呀,世子爷您这说的,真是羞煞奴家了。倚梦她便是有十个胆子,不把奴家放眼里,也得念着世子爷您的好啊。”
梅娘坐直身,面露难色道:“并非请不动,倚梦她...她失踪了!”
“哦?”炎景初的表情很到位,完全就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反应。
“教坊司的花魁娘子,怎可能平白无故失踪?”
“唉,谁说不是呢,奴家为此事急得都掉了许多头发。”梅娘叹道:“五日前,倚梦就不见了,奴家当天便去衙门里报了案。”
“然后呢?”炎景初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然后...”梅娘踌躇了一下,压低声道:“三日前,官家在南郊发现了绮梦的...的尸体!”
“啊?”炎景初惊讶道:“怎会如此?”
“害死我那好女儿的,便是一老一少两个乞丐。这两个杀千刀的腌臜货,可怜我那如花似玉的女儿,正是大好年华啊,呜呜...”
美妇人抬手作出抹泪的动作,嘤嘤嗫泣起来。
炎景初下意识看向齐逸,齐逸直接避开这货的目光,弯腰捡起掉落的银壶,然后一脸好奇地盯着梅娘,问道:“那这尸身何以会出现在南郊?”
“这...这奴家就不知了。”梅娘摇了摇头,眼神躲闪道:“许是奴家那不懂事的女儿,与人私奔,逃至南郊。却不想,遭了两个腌臜货的毒手。”
国公府大婚当夜,发生在正厅的事情,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人知晓,且都位高权重、身份尊贵。陈知府的谋士兰安,充当梁巡抚护卫的两位银燕,都不可能将当晚之事宣扬出去。
因此,知道齐逸曾是小乞儿的人,并不多。
当然,南城衙门的捕快差役们,完全有可能将他的身份透露出去。但齐逸昨天下午衙门里只待了半个时辰,处理完周婉蓉母女的案子后,就火速赶回义庄。
哪怕是郑家的人,到现在也未必就摸清了他的底,更何况一个教坊司的老鸨。通过对方初见自己时的反应,以及方才种种表现,都能判断出来不是演的,确实没认出齐逸就是那个小乞儿。
而南郊无头尸并非花魁娘子月倚梦,而是赵家四小姐赵玉柔一事,则更为保密。
一方面是国公府的颜面,假新娘的事情若透出去半分,坊间必会谣言四起。另一方面当然是因为月倚梦失踪一案未破,不能走漏了消息。
为以防万一,事发当晚,靳国公便将前去义庄认尸的赵老爷,请到书房谈了许久。
从梅娘此时所说的话与表情,齐逸可以断定,她在撒谎。另外,这毒妇对尸体身份已被发现的事情,确实一无所知。
思忖两息,齐逸摇头道:“私奔?这不是那些写故事的话本先生,瞎编乱造的嘛。居然真有这种事,世子兄,依你之见,可信否?”
炎景初秒懂,配合地也摇了摇头:“反正为兄是不信的,在这教坊司吃穿不愁,所用之物皆无贱品,还有诸多才子富商捧着,何苦遁逃。”
梅娘的眼神更慌乱了,支唔道:“奴、奴家也不知倚梦为何要逃哇!”
“许是、许是...”梅娘本就喝了酒,这会儿一急,面色顿时由桃粉转为绯红。
她绞尽脑汁终于双眼一亮道:“奴家想起来了,有个叫吴钦的书生与倚梦交情匪浅,但那书生是个穷酸,奴家好言相劝。可倚梦却是不听,仍时常与那穷书生来往......”
齐逸笑了,鱼已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