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浩然正气

国公府,正堂。

鸦雀无声。

静得落针可闻。

然而,这样极致的静,仅维持了五息,便被一声喝彩打破。

“好剑!”

银燕翎卫薛寅,目光炯炯地看向立于厅堂正中的少年。一旁的‘桃花眼’唐竟舟,更是赞赏地连连点头。

“心不正,剑则邪。”

巡抚梁仲道轻声重复着这句话,原本低垂的眼眸蓦地抬起,有些混浊的瞳孔中迸发出精光。

沉默许久的靳国公,亦心有触动道:“好一把斩开迷雾之剑!”

连打算好中庸到底的江入年,都忍不住在大呼:“皇权所赐、法度所允、民心所拥...说的好,说的太好了!”

知府陈翰轩面沉如水,深陷的双眼微微虚起,转头看向那南城令官。

“郑迎松,你可知罪!”

郑迎松像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登时委顿下来,浑身打颤地跪倒在地。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下官只是一时糊涂,犯了、犯了失察之罪。请知府大人开恩,请巡抚大人开恩呐!!”

齐逸瞥了趴在地上抖得像筛糠的狗官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

“方才草民所言,也是一面之词。赵小姐的尸身就在义庄,各位大人可以再派仵作,前去查验。”

“待验明结果,还请诸位大人”齐逸双手交叠,对堂上诸公一一行礼,而后一字一句道:“除、恶、务、尽!”

都快抖出虚影的郑迎松,又怒又恨地扭头瞪着齐逸。

“《大启刑诏律》并无明确条例规定平民百姓不可检验尸体,草民未曾毁坏赵小姐的尸身,只是不忍她身首异处,便将断颈缝合。若这也有罪,草民愿接受责罚。”

“但刑律中明文规定,凡有命案,州县官员必须在受害者被害现场或尸体发现地参与验尸,及现场勘察。”

齐逸微微低头,目光冰冷得快要结出一层冰霜,语气肃然道:“身为南城令官,你可曾亲自参与验尸,可曾前往发现尸体之地勘察?可曾寻找死者缺失的头颅,还死者一具全尸?”

“身为南城令官,你可曾想过一个教坊司的花魁娘子,为何孤身死于僻静无人的南郊?是歹人绑架勒索未果,遂杀人灭口,还是另有内情?”

“身为南城令官,你又可曾想过,我和我的爷爷,若真是杀人凶手,为何不将尸体就地掩埋,反而跑到衙门禀报?”

“不用回答,因为,答案已然明了。”

“你从未想过这些,因为,你不在乎。”

“你不在乎真凶是什么人,不在乎死的是什么人,你更不在乎我和爷爷是不是无辜冤枉的。你只在乎,这起案子能让你捞着多少银两,只在乎能否速速结案,好少一桩麻烦事。”

“你但凡稍微有一丝良心,让差役们去搜查南郊,便会发现那悬于深林的十具尸体,便会发现在你治下,一个月内已有十人遇害。”

“正因你的渎职,丫鬟翠儿方能成功取代赵小姐。正因你的渎职,险些酿成国公府血案。”

“你手中那把名为权利的剑,只为你开金山、劈银矿,有必要的话,你会毫不犹豫地挥向本应被你这个父母官庇护的无辜百姓。”

“郑迎松,此案若让你来判,你觉得自己,该不该死?”

话音落下,原本还想强词绞辨将罪责降到最轻的郑迎松,竟是直接瘫软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巡抚梁仲道与国公靳千里,皆双眼发直地盯着那身形单薄如纸的少年。见惯大场面,心性沉稳、人情练达的两位大人物,此时心绪激荡,如同在瀑布底下被水流冲去一身泥泞风霜,只觉脑中猛然一震,随即是一片澄澈。

振聋发聩!

当真是振聋发聩!

知府陈翰轩略有些圆润的面容,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那双总是充满了算计的阴翳双眼,此时竟是完全放空。失焦的瞳孔中,仿佛倒映着一个被赶出学堂的少年。

提刑按察使江入年愣怔了片刻,浑身蓦地一颤,心底隐隐生出一丝愧疚与难以言喻的羞耻感。

靳九思不再去看父亲的眼色,毫不犹豫迈出来到齐逸身旁,躬身揖礼。

“请巡抚大人、知府大人,禀公执法,除恶务尽!”

满面红光的贤王世子炎景初,正要拍案而起、大呼过瘾,却愕然瞪大双眼,微张着的嘴惊诧得竟是合不上了。

却见一道白光穿过屋顶,自厅堂正上方落下,在那少年头顶盘旋了一圈后,白光化作丝丝缕缕的细线,快速沁入少年眉间。

众人无比吃惊地盯着这神奇的一幕,齐逸自己也很迷。

在南郊野林得到紫气之时,万山虎说过天地间有七色灵蕴,分别是灰、青、绿、蓝、赤、紫、金。他记得清清楚楚,可以很确定绝对没有白色。

所以,这白光又是怎么回事?

随着白色气态丝线沁入体内,齐逸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意在四肢百骸、脉络血管中,快速流动起来。

与紫气入体后的状态一样,不同的是,紫气充盈了他当时匮乏的体能,饥饿与疲惫一息之间便被扫空。而这白气却让他感觉到,似有一涴清流涤荡体内的污浊。

他甚至能清淅地感受到,毛孔、血管内的秽物,随着大量出汗被排出体外。

只两个呼吸的功夫,齐逸便浑身湿透,如同从水中打捞出来一般。

趴伏于心口处正‘酣睡’的小人被惊动了,陡然苏醒过来。紧接着,小人开始疯狂挣扎,似是想要切开胸口的肌肤,钻到温热的心脏里去。

一阵剧痛,齐逸没有半点心理准备,他倒抽一口冷气,本能地抬手捂向胸口处。

“怎么了?!”

靳九思赶忙上前扶住齐逸。

然后,更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二人接触的瞬间,一缕白光自齐逸眉心溢出,如一流山间溪水般伸延至靳九思眉心。

“呜~”

靳九思闷哼一声,猝然吐出一大口血。

齐逸定住身形,赶忙扶住这位玉人般的贵公子,打眼一看,却见那地上的血竟是黑红色的。

“九思!”

端坐于首位的靳国公,慌忙起身,不顾形象地冲过来。

“父亲,呜~”

靳九思没来得及说话,扭头又吐了口黑血。

“柳白衣”

“柳白衣!”

喊了两声未得到应答,靳千里登时额头青筋暴起,怒道:“又跑哪去了?老高,快传许太医,快!”

老管家反应迅速地冲出正堂,往后院方向奔去。

“九思,九思你别吓爹啊,九思...”

稳如老狗的国公爷靳千里,声音颤抖,喊的都快破音了。

贤王世子炎景初仅存的一丝酒意,一散而空,他快步上前,帮着靳国公扶住九公子。

【成份:一缕**真元】

【天地正气色为白,心怀浩然者得之】

【**真元寄生二十载,他能撑到现在真是个奇迹,你的浩然正气正在清理他体内淤积的坏血,放心死不了】

齐逸:..........

不是,这金手指已经不正经到被河蟹大神盯上的程度了吗?

**是什么鬼?

有什么内容是他这个主人都不能看的?

等了两息,没再出现新的提示,齐逸压抑着心底喷薄欲出的一口老槽,大脑飞速运作起来。

真元这个词,一点都不陌生。玄幻仙魔以及高武世界观的小说,都少不了这一元素。

通常指的是修行者将灵气纳入体内,进行能量转换所形成,乃是修士施展术法的基础。还有一种常见的说法,真元乃生命本源,男性的真元称元阳,女性的真元称元阴。

不管是哪一种,通过‘奇迹’二字就能确定一件事,靳九思体内的那一缕真元,不简单。

想到这一点,齐逸紧紧抓住靳九思的手腕:“别动他,让他坐下。”

世子挑了一下眉头,原本和善的目光突然变得冷淡下来。而靳国公则是眉头紧拧、面色不悦地扫了他一眼。

无论这个少年先前的表现有多亮眼,展现的才华与气度有多出众,在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眼中,依然是个随时都可以被抛弃、被踩在脚下的草民。

但少年的身体里,住着一颗来自新时代的灵魂。

齐逸对这些贵族大人,并无多少敬畏之心,他丝毫不惧地坚定道:“请二位相信我!”

国公府每年召开‘悬壶会’,汇聚大启各地无数名医,然,多年过去,依旧对九公子的疑难绝症束手无策。

做为姻亲,贤王世子炎景初对靳九思的情况,自然是颇为了解的,他刚想说‘你一个验尸的哪懂活人’,结果话到嘴边,心底却产生一种怪异的信任感。

而身为父亲的国公爷,面容紧绷地思索了两息后,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深感意外的决定。

他竟然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交给了一个刚刚认识没多久、根本不知其来历的少年。

在众人无比讶异的目光下,齐逸屈膝半蹲,双手握住靳九思的手腕,两缕白光沁入这位贵公子的掌心,在其体内快速游走。

齐逸暗自问道‘这个真元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寄生在靳九思体内?’

等了五、六秒,没有应答。

略微思索两秒,他换了个问题。

‘所以,我的浩然正气可以对付这个来历不明的真元?’

【想什么呢,还对付,就你现的水准,别说直面观望,便是听到**的名号,你就会原地裂开(物理层面)】

【你的浩然正气,只能暂时缓解**真元对他身体造成的破坏。要想从根本上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就得...】

等了十几秒,依旧没下文。

齐逸:.............

去你大爷的物理裂开。

太过份了,diss他这个主人就算了,下面呢?下面没了吗!

这特么跟那些写到关键时刻就断章的苟作者,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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