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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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宋知韵睡得正酣,云舒急匆匆进来,将她推醒,道:“孟康刚来说,将军梦魇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您去看一眼吧。”

睡意正浓,她腾不出多余精力来插手,随意摆摆手,翻了个身,仍合上眼:“梦魇就梦魇,又不会怎么着,过会儿自己便醒了。”

她有起床气,云舒是知道的,于是不再执着,轻步关门出去,对急得直踱步的孟康说:“将军那么大个人,见过的血比寻常人吃过的盐都多,做噩梦算多大个事。倒是我们姑娘这儿,扰她清梦的话,不是好应付的。”

云舒不咸不淡的,只因不明内情,孟康也管不上许多,脱口而出:“哎呦姑奶奶,换成平常,我说什么也不能这么没眼色,深更半夜闯来打搅,实在是明儿日子特殊。明儿个是将军生母的祭日。算起来老夫人去了十多个年头了,将军却一直没能走出来,每到这两日,总是噩梦频频、夜不能寐。往年咱们夫人没来,将军只好一个人苦熬,现下有夫人在,倘若夫人能去陪着开导开导,兴许将军会快点跨过这个坎儿。”

“云舒姑娘,我求你了,我给你作揖,你就再进去劝一劝咱们夫人。”孟康满脸通红,折下身子来连连作揖。

今日云舒固然和孟康不对付,但大事上还是明事理的。她当即打住对面的大礼,折返去秉明此事。

听完当中缘由,宋知韵虽仍怀有疑问,倒也姑且搁在肚子里,紧顾着霍铮那边,胡乱披了件衣裳,趿着鞋,疾步而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头发出朦胧光亮。

慢行至榻边,只见霍铮裹着被子蜷缩在一角,额头上布满涔涔汗珠,嘴巴里发出阵阵呓语。

隔得远,呓语声模糊,便俯身附耳,那断断续续的呢喃竟是:“阿娘,阿娘……”

想到他母亲逝世之时,他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童,同情的种子便不住在心间滋长。

“霍铮,醒醒。”宋知韵轻轻推搡着他覆在锦衾之下的肩膀,不期被他一把扼住手腕,喉间的低语更加凄楚:“……我会听话……会赚钱给阿娘……治病,所以,别……别丢下我……”

他身后因病过世的事,来前孟康提过,然未细说,可她隐隐猜到几分,大约这其中与他父亲、继母脱不了干系。

如此一来,他倒是个可怜人。

“不走,不走,你放心。”她用另一只手拍打着霍铮的手背,予以安抚,声线极尽温柔。

僵持片时,圈在腕间的力量堪堪变小,她回眸向门口侍立的云舒招招手:“搬个凳子过来。”

看情形,一时半会他是醒不过来的,索性安坐等候。

云舒依言抱了个绣墩过来,她慢吞吞坐定,期间尽量不动着箍在霍铮手里的胳膊,以免他又闹腾。

“去煮点清淡的粥来吧,等他过了这个劲儿,好喝些。”以她自己的习惯,做噩梦是个耗神耗力的营生,恢复清醒以后吃碗热腾腾的粥,有助于缓解过度紧张的精神。

云舒无有不应,自闭门而去。

孟康听在耳里,不觉窃喜,连忙退避三舍,为屋内两人腾出足够空间。

宋知韵又尝试喊了几声,仍然于事无补,反听来他更密的睡语,左不过还是先前那些内容。

低眸睃了眼红了一圈的手腕,无限感慨冉冉萌生。

任她挠破头也难以料想,令人闻风丧胆的霍铮,居然会在万籁俱寂之时,深陷悲恸而无法自拔。

都道他心若磐石、不近人情,事实却恰恰相反。

他重情重义,因此难以忘怀旧日伤痛。

圣上肯厚爱于他,想必亦是看准他这点了。

“不怨我说你城府深,相处这么久,你是半点不愿跟我透露……是觉得我不值得信任吗?”茅塞大开的刹那,怜悯并不是唯一的心绪,气愤同样据有一席之地。

越想越来气,宋知韵狠了心在霍铮胳膊上掐了一下,粗声粗气道:“霍铮,再不睁眼,我就走了。”

带威胁,带使劲挣脱。

这招果然奏效。

“……宋知韵。”四目相接,霍铮满是疲惫道。

她挑眉挖苦:“霍大将军连名带姓地叫我,总别是嫌我得知了你的秘密,恼羞成怒,要来治我的罪吧?”

“……你都知道了。”他将垂在内侧的胳膊搭在脑门上,长出一口气,之间含着丝丝无奈。

宋知韵道:“倒也不是全部了解。”她看着自己裹在他掌心的一截小臂,“霍铮,你不打算亲口解释解释吗?”

她绝非往他伤口上撒盐,而是真的想帮他一把。

有个人倾听,总比自己憋着要好过。

“我对你,曾有过不满,有过怨恨,但那都过去了。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有难过的事情,可以告诉我的。我有时候大大咧咧,办事总能搞砸,也留意不到许多细枝末节,照顾不到身边人的情绪……但这绝非意味着我是个只知接受而吝啬给予的人。”她有一激动就口不择言的毛病,这阵自己也清楚,话说得必是颠三倒四的,“总之,我是好意。你若情愿找我倒苦水,我随时恭候。”

良久的沉寂后,霍铮说:“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这样的结果,有所预料。

宋知韵强颜欢笑,故作无事道:“没关系,我这个人很有耐心的。你几时想通了,几时找我。”

两相交握的手,悄然分开,她兀自拿回自己的,搓了搓膝盖,起身作别。

刚背过去,后边响起霍铮的话音:“抱歉。”

她没应声,加快步伐走开。

甫出门,孟康迎面走来,眼光瞟着书房,字斟句酌问:“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将军他……?”

从头到尾都没超过一炷香,那边云舒估计才把米下锅。

孟康原是做好了在外守一夜的准备的。

宋知韵不冷不热道:“或许是他觉得我不可信,才对我三缄其口吧。”

说不失落是假的。

遇到的每个人都说他在意自己,她渐渐信了,可现经此一叙,这个想法不免开始动摇。

所谓在意,不止是同甘,共苦应是不可或缺的。

他的伤悲,她不避讳去探究,更不害怕去与他共同承担。

而他,却不肯敞开心扉。

莫非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安于享乐、俱于付出的白眼狼不成?

孟康一时语塞,辩解之辞在腹中盘旋不定,终是化作一缕叹息。

“你转告他,我不管他的意思如何,明日的忌辰,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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