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贾府义学塾院中。
贾珍张弓搭箭,拽如满月。
箭矢正对着七步之外的贾瑞。
而贾瑞,右手提着棍子,左肩插着一只箭矢,目光死死盯着贾珍。
他的脚下踩着张三的脑袋。
这位以力大和惯使双铜锤而闻名的武者,
此刻就这么狼狈地被贾瑞踩着脸,踏在泥土中。
手中的铜锤仅剩下一只,另一只不知所踪。
张三的好兄弟李四也没能好到哪里去,
李四的单刀断为两截,
人也瘫软在不远处的地上不得起身。
这兄弟俩联手,
给贾瑞造成的唯一伤害,
就是把贾瑞后背上的衣衫划了一刀口子!
以及...
缠斗贾瑞的时候,
给贾珍造成了偷袭得手的机会,
使贾瑞左肩插上了一支箭矢。
现在,张三李四倒在了贾瑞的脚下。
贾珍张弓搭箭,在七步之外和贾瑞形成了对峙之势!
他是个有种的!
并不像贾府其他男人那般窝囊。
就算只剩下他自己一人,也没有转身逃走。
两人盯着对方,谁也没服,谁也没说话。
良久,
贾珍张弓的臂膊开始有些微微发颤。
常年的酒色掏空了他这个三等威烈将军的身子。
贾瑞目光如鹰,自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就这点本事吗?贾珍?”
贾瑞眼神冰冰冷冷,语气中却是充斥着轻蔑的意味。
“放箭吧!”
“你先出手,我也能杀死你!”
贾瑞棍头一点,力道千钧。
贾珍拉弦的手臂松了松,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不过紧接着又踏了回来,咬牙道:
“好贾瑞,你有点本事!”
“从前倒是我小瞧了你!”
“你打伤了我的儿子和我宁府三十个家仆!”
“这事儿没那么容易结束!”
“不过......”
“只要你肯向秦府退婚,我可以饶了你,既往不咎!”
贾瑞想都没想,开口便是拒绝:
“不可能!”
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
“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秦家的女儿我娶定了!”
贾珍心念一闪,知道再用这种小打小闹的方法是办不成事儿了。
他本来想的倒是简单,
派人把贾瑞痛殴一顿让他知难而退。
可万没想到这小子如此能打!
不仅废了自己三十个人,还让宁国府的颜面彻底扫地。
现在贾珍有点后悔......
也许一开始就不该用‘常规手段’来对付贾瑞。
而是应该通过官面上的人设法剥夺贾瑞的解元头衔,再迫使秦业退亲......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贾珍张弓搭箭和贾瑞对峙,已经属于是被架在火上烤!
“看来今儿不下死手是不行了!”
贾珍横了心,准备来个一了百了!
咱也不知道贾珍是哪里来的自信,
反正是对贾瑞动了杀心!
于是咬了咬牙齿,又将弓弦拉紧了半寸!
偏在此时,
门外传来了一声焦急的声音:
“住手!”
“快停下来,都罢手吧!”
正是这一声关键的喝止,救了贾珍的命。
对,是救了贾珍的命!
两人绷紧的分生死的心稍稍缓了一下。
回过头看去,
是贾政搀着老太太贾母来了。
贾珍、贾瑞一个个都十分纳闷:
她怎么来了?
再然后,
老泪纵横的贾代儒也跟了进来!
“瑞儿,快罢手吧!”
老头子颤颤巍巍扑过去双手抱住了贾瑞手中的枣木棍。
老太太贾母也按下了贾珍手中的弓箭。
原来,
贾艾奉贾瑞之命带老头子和孩子们出去避风头。
贾代儒哪里放心的下?
一个人径往宁国府找贾珍说情去了。
可当他走到的时候,
贾珍已经带着张三李四在义学塾和贾瑞火拼了。
老头子见到一群被贾瑞废掉的宁府下人,
又听贾蓉他们说完前因后果,
心里面那叫一个怕的肝儿颤。
立刻便又转进了西府搬出来老太太!
虽说贾母是西府的人,不该过问东府的事。
但这件事儿发展到火拼的地步,已经是闹大了!
老太太也不敢耽搁,忙带着贾政、贾琏等一干人赶到义学塾。
早一步太早,晚一步太迟。
好巧不巧地赶上二人起了杀心之际赶到!
老太太痛心疾首道:
“兄弟阋于墙,这是何苦来哉?”
“你是袭爵的将军,他是新科的解元。”
“倘若今日真出了个什么好歹......”
“朝廷焉能轻易饶了你们?”
“有些个王爷、大臣可虎视眈眈地盯着咱们家多年了!”
老太太也是被逼的急了,竟连这种话也说了出来。
“自家兄弟闹别扭也属常事儿,怎么就犯的上舞刀弄枪?”
老太太按着贾珍的手说道:
“他已经先一步提了亲。”
“你又三番两次带人前来打架。”
“现在还动上刀箭了......”
“珍哥儿,你罢手吧!”
那边贾代儒也在劝:
“瑞儿,胳膊拧不过大腿!”
“珍大爷看上的儿媳妇,你何必逞强去和他争?”
贾瑞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贾珍,一字一句道:
“我必娶秦家女儿!”
“不可能放弃!”
贾珍闻言,也撂下句狠话:
“这个儿媳妇我要定了!”
“谁争谁死!”
说完便是随手丢掉弓箭,径自转身回府去了!
............
多年以后,
帝国各处的戏班子、说书人,
都在传唱贾瑞的传奇故事。
而今日发生的事情,有回目。
名字就叫做《贾天祥提亲秦兼美,宁国府三打义学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