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宁久微讶异又欢喜, “许久许久没吃过皇叔做的芋泥酥了。皇叔真好。”

顾秋词有些意外, 身?份尊贵的皇叔也会亲自动?手?做糕点吗。

不过对方是明宜公主, 似乎又挺合理。

她这么想着不自觉就多看了两眼公主手?上的糕点。

“不知道顾小姐也在,只做了一份。”

顾秋词心下一跳, 抬眸径直撞上宁弃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连忙道,“我?、我?不……”

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长姐,皇叔做的芋泥酥可好吃了,比什么糕点师傅做的都好吃。你?尝尝。”

宁久微说?着就拿了一块喂给她,顾秋词无法拒绝,顺从地?吃下。

“怎么样,好吃吗?”

香甜酥软,满口余香。

顾秋词点头,“很好吃。”

她诚实地?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

她说?的是真的。她不是很喜欢吃甜品糕点,平常吃的也少。

宁弃轻笑,“看来下次要多做一些。”

顾秋词还没及时回应,又听他道,“本王正好也要走,顾小姐一起吗?”

宁久微代替答应,“好啊,那就劳烦皇叔送长姐回去了。”

马车内徐香缓缓,顾秋词垂目坐在一侧,随着车厢轻微的起伏,裙摆时而与王爷那身?绣纹精致淡雅的袍角相?碰。daqu.org 西瓜小说网

安静的气氛里,顾秋词听见王爷低咳了两声,因为克制着而显得沉闷。

她抬头,本能地?开口询问,“……王爷着凉了?”

“应当是,不打紧。”

宁弃听着她有些生疏的称呼,温和道,“顾小姐可以像明宜一样,喊我?皇叔。”

顾秋词顿了顿,“皇叔。”

宁弃对她一本正经的声音和神色失笑。

她其实比明宜也大不了多少,在他眼里也是小姑娘。

只是因为自幼的经历,还有身?上那股和顾衔章相?似的冷清之气让她看起来拒人之外,显得端庄沉稳。

“那皇叔也不要叫我?顾小姐了。”

宁弃看向她,顾秋词垂眸道,“以前家里的长辈都叫我?阿词。”

“阿词。”

他的声音总是带着温柔的意味,两个字从他唇舌中?流转出?来,教?人恍惚。

“在上京城可还习惯?”

顾秋词无意识地?捏着衣袖,“还好。这里和景州很不一样。”

“上京都城之地?,是繁闹些。”

春日仍带着冬末的寒冷,马车行驶着,丝丝缕缕的风从窗边罅隙穿进来。

宁弃说?着话,将手?边的暖香炉递到她怀里。

“在上京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顾秋词愣了一下,捧住温暖的香炉。

“谢皇叔。”

他说?完话又轻咳了一声。

“皇叔一定是着凉了,看过太医了吗?”

宁弃摇头,“不用看太医。”

顾秋词蹙了蹙眉,“那怎么行。小病也不可拖延的。”

宁弃笑了笑,“宫中?太医最喜欢小题大做,即便没什么大碍也会开一堆药。”

“那也不能不看。”她低声说?。嗔怪一般的语气。

宁弃笑着伸出?手?,“那顾大夫帮我?看看罢。”

他含笑的嗓音妥协迁就地?落入她耳朵里,仿佛有什么在心上轻轻一跳。

那看起来就不沾阳春水的手?干净修长。顾秋词双手?托住他的手?腕,搁在自己膝上。她将几层繁复的衣袖折上去,只留一层薄薄的里衣相?隔,便她把脉。

隔着薄袖,她指尖感受到传来的温度和脉搏的力度。

宁弃轻声开口,“阿词觉得,此次顾大人前去景州,能将老师请回朝吗。”

“能。”顾秋词毫不犹豫地?说?。

“老师从前便学子众多,在景州多年,想来如?今更是桃李满天下。”

缓缓如?流水的声音最容易让人沉溺,放松警惕,“本王听闻叶氏与顾氏相?交甚深,不知从前顾大人还尚在景州时是否也是如?此?”

顾秋词原本凝神都在诊脉之事上,闻此才蓦然一顿,抬眸正跌进那双清幽的眸子里,似乎一开始就在等待着她落入。

“皇叔何意?”

宁弃唇角仍弯着笑意,“闲聊而已。”

说?是闲聊,处处话锋。

顾秋词平静道,“叶氏与顾氏之交自父辈始,虽匪浅,却无勾结。”

她不似京都之人,说?话坦荡如?砥,纯直的锋利。

宁弃敛眸笑了笑。

“顾衔章确非纯臣,却对明宜公主生死不渝,执念颇深。这一点皇叔应该比我?清楚,若仍然无法信任,不妨将他赶出?御史?台,赶出?朝堂。”

这般直白的揭穿,多少让人为难。但宁弃仍从容自如?,话语也依然温和,“我?并非这个意思。”

顾秋词看向他,“顾衔章说?的没错,上京城可怕得很。皆是心怀恶鬼,心口不一的人。”

宁弃看着她的眼睛,“我?是否心口不一,你?现在可以感受到,不是吗。”

他说?的是诊脉。

顾秋词没说?什么,收回手?。

“皇叔和王爷一样,是受凉了。没有大碍,但还是要喝药,否则会严重起来,咳嗽也好不了。这时节最容易受寒着凉,皇叔还是要注意保暖。”

“好。”

宁弃理好衣袖,目光落在她身?上,轻笑,“你?们姐弟的脾气还真是很像。”

顾秋词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宁弃读懂她的眼神一般,“有话想对我?说?吗?有什么话都但说?无妨。”

顾秋词欲言又止了一番,开口道,“原来听说?皇叔是皇室中?最良善仁爱,淡泊如?兰之人。”

宁弃目光含笑,“现在不是了吗。”

顾秋词想了想,“我?不知道。”

“身?居高?位者,皆少有良善如?兰之心。”

顾秋词捧着香炉,望向他,“包括明宜公主吗?”

宁弃抬了抬眉,“包括明宜。”

他复又淡笑,温声道,“但我?的意思,并非不那么良善就是恶鬼。”

顾秋词低眸不语。

她好像还是喜欢待在景州,但上京才是她的家。她并非完全不能理解皇叔的话。毕竟顾衔章何尝不是这样的人。

但她的弟弟在她心里永远也不是坏人。

宁王府也不是。那皇叔,大抵也不是。

宁久微去找父王时,王爷正在给兰花浇水。

父王回来以后,王府的花草又开的热闹了起来。也不知是为什么,花草好似也认主人一样。

“你?皇叔走了吗。”

“嗯。”宁久微坐到一旁,吃起皇叔带来的芋泥酥。“皇叔又给我?做了点心吃。”

“记得给你?王兄留一点。”

宁久微好吃地?眯起眼,“王兄不爱吃甜的。”

“明明是你?贪吃。”宁王爷为心爱的兰花浇完水,过来坐到她对面?,倒了杯茶递过去,随口提及,“顾大人去景州有多久了?”

宁久微想了想,“大概有一个月了吧。”

“来过信吗。”

宁久微就着点心喝茶,“来过。”

“窈窈想过驸马吗?”

父王忽然问,宁久微顿了顿,“有什么可想的,又不是不回来了。”

宁王爷轻笑,意味深长地?说?,“相?爱之人,无时无刻不在思念。”

宁久微歪了歪头,“就像父王,每时每刻都在思念母妃一样吗?”

“是。”

宁久微托着腮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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