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
米藤酒的味道跟刚刚的竹叶青可不一样,有一种类似米的微甜,只是稍稍带着些酒味,苏惊尘一口气喝完,只觉得意犹未尽,想再讨要一碗,但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只好默默放下酒碗,在嘴中回忆着刚刚那股特殊的味道。
“味道如何?”叔风雷问他。
“挺好的,比刚刚的竹叶青好多了!”苏惊尘倒是直接说了实话。
“米藤酒是女人家喝的酒,要是你是我寨子里的汉子,说这话,肯定要被一通嘲笑,但你是中州人,我也就不笑你了。”叔风雷看了看苏惊尘,苏惊尘仍在砸吧砸吧嘴,他笑问,“怎么?还想再来两口?”
“不了不了!”苏惊尘连忙摆手,“我怕喝多了又醉。”
“行,”叔风雷忽然站了起来,却不是要去敬酒,他挺直了腰,一瞬间,那种首领特有的领袖之气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走下场去,人们自然而然的就把目光投向他,叔风雷举起双手,大力拍掌,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用云州雅言大声问,“诸位,肉可还好吃?”
“好吃!”
“酒可还好喝?”
“好喝!”
每一次,周围声音的浪潮都一阵大过一阵,叔风雷大笑,“好了,该起舞了!”daqu.org 西瓜小说网
话音刚落,四个魁梧的汉子忽然抬着一个巨大的兽皮鼓进场了,他们把鼓放到广场中央早已架好的高台上,立起固定好,然后有序的退出去,三个身着红衣,脸上戴着骇人面具的男人手持鼓槌立刻走上高台,其中两个男人手持双槌敲击鼓面,另外一人单手持鼓锤敲击鼓梆。
鼓声响,该起舞了。
人群又爆发出一阵欢呼,那些年轻的男女,牵起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的手,围着篝火和中间的高台,围作一圈,脚和手随着鼓声有节奏的跳动。
舞者的动作和鼓声相和,每次跳动都仿佛能感染身边的人,脚步身、鼓声、歌声,每一种声音都深深烙印在人们的脑海中,那些未加入的寨民也忍不住,他们随着节拍轻轻踮脚,轻轻挥动双臂,轻轻唱和。
火光映着那些年轻男女的脸,他们眉开眼笑,边随着鼓声舞动身形,边与身边早已看对眼的人眉目传情,眼里几乎要迸出火花来,想必等篝火盛会结束之后,他们就会化身干柴烈火,到无人的角落翻云覆雨一番。
这也是每次盛会之后,寨子里就会多出来几对新人的原因。
鼓声越来越大,节奏也越来越快,他们的舞终于还是感染了所有人,整个广场上的寨民几乎都在起舞,他们大声唱着云州的歌,大力的随着鼓声舞动身体,像是着了魔。
十数个手持芦笙的汉子不知何时加入了其中,他们腰间系着一条红色的布条,分散在广场的各个角落,轻鼓腮帮,用力吹响芦笙,寨民们在每个手持芦笙的汉子身边都围了一圈,在这里,又是另外一个舞
场。那些汉子无一例外都半弓着腰,他们微微屈膝,每吹响一次芦笙,他们的脚就会随着节奏向前踩跳,同时上身自然而然的摆动,舞姿柔和潇洒,丝毫不必中州的舞差上半分!
舞跳了一刻又一刻,广场上还是与开始时一般热闹,甚至是越来越疯狂。
叔风雷不知何时也开始舞动身体,他站在台阶上随着鼓声起舞,他用力舞动着身体,嘴里轻轻哼唱着歌,好像他才是寨子里最棒的舞者,苏惊尘有些惊讶,为何叔风雷那样肌肉分明的身体,却也可以跳出那样柔美的舞来。
风雷夫人端坐在原位,她仰头喝干一碗竹叶青,面色不知不觉就变得微红,她轻笑着伸出双手,为叔风雷打着节拍,双眼毫不避讳的看着叔风雷。
她身上的银饰轻轻响动,眼神里满是温柔。
在云州,不止女人,男人也可以是舞者。
鼓声骤停,叔风雷也一下子停下动作,他轻轻的喘息,调节自己的气息,汗珠正从他的额头缓缓流下,叔风雷刚刚跳的是云州也少见的踩鼓舞,在中州,这种舞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云州月。
鼓声停后,寨民们也四散开来,又重新回到自己刚刚的座位与亲友喝酒,只有几个意犹未尽的还围在那些吹芦笙的汉子身边,那些汉子也乐得为他们伴奏,即使早已累的满头大汗,也没有停止吹芦笙。
谢超坐在席末的位置,他看叔风雷的舞姿最清楚,就连他这个不懂舞的人,也忍不住为叔风雷的舞姿大声赞叹,但奈何没读过什么书,只好一直大喊,“好!好!好!”
此刻叔风雷舞毕,谢超立刻就站起来,手里又是满满一碗酒,他双手端着酒碗,一本正经的说,“我是个粗人,没读过什么书,但寨主的舞姿比那些寻常的舞娘可是好多了!这碗酒,我敬你!”
叔风雷也就近拿起一个酒碗,倒满酒,仰头喝干,大笑着离去。
在云州,被人夸舞跳得好,不论男女,这都是一种荣誉,可不会有人因为“舞娘”二字就跟人急眼。
叔风雷回到座位上,又喝干一碗酒,跳完刚刚的舞,他好像把身上的酒气都甩掉了,他笑着看了风雷夫人,说,“这舞我可是好久没有跳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当年跳的好。”
“退是退步了点,但也还看得过去。”风雷夫人轻笑着,她似乎心情大好,居然给叔风雷倒起酒来,倒是给叔风雷搞得满脸惶恐,赶紧双手捧着酒碗去接。
“风雷寨主的舞可真是好看啊!”苏惊尘也在轻轻哼唱,他笑着对身边的玛风雷说,“我觉得跳舞的风雷寨主可是比喝酒的风雷寨主帅多了!”
“是吗?”玛风雷轻轻抿下一口酒,笑问,“那女孩跳舞,会不会也好看上几分?”
“应该会吧?”苏惊尘轻抖眉毛。
“不是应该,是一定!”玛风雷大笑,“待会才是重头戏,你可得看好了,不要眨眼,那可是我们云州
的月亮啊!”
话音刚落,下面的人群忽然又爆发出一阵欢呼,人们拍手喝彩,自然而然的为某个人让出一条路来。
那是一个与苏惊尘一般大小的女孩,她比苏惊尘矮了小半个头,脸上带着轻薄的半透面纱,她那双修长的美腿在如蝉翼般的薄纱月华长裙下若隐若现,上身着一件开袖银缕丹霞衣,衬出她近乎完美的身材,苏惊尘看着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
每走一步,她脚上带着的银铃就会发出一阵清脆整齐的响声,好像仅仅靠着那串银铃,她就能叩开那些男人的心门。
那面巨鼓被重新放平,带着银铃声的女孩拾级而上,她站在巨鼓面前,踩着刚刚放上的木梯走上鼓面,她缓缓抬头,似乎是想要凝望天边隐藏在云朵后的月亮。
月亮就是在这一瞬间重新冲出了云层,好像是迫不及待地要与她相见。
她朝月亮伸出手,她的皮肤白的令人惊叹,在月光下透着玉一般的光辉,她双臂轻摆,舞动的时候就像是被风吹动的柳条,乌黑的长发在月光下娓娓摆动,每一缕,都能勾走台下汉子的魂。
台下的男人们眼睛里春色流淌,即使他们的女伴还在身边。
那个女孩像是在月光下开出的花,每次跳动,她脚上的银铃就会和脚下的鼓一齐响动,恰到好处的给她打着节拍。她的手指曼妙的舞动,双手合十,抬腕低眉,以手指为花瓣,同时身体轻盈地旋转,她的衣袖裙摆忽然都化作了月光,在她身边流连婉转,轻轻抚动她光洁的肌肤。
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了她一人,台下的每个人都好像忘记了呼吸,只是看着她的舞,他们好像就醉了。
苏惊尘只是远远的看着,就觉得自己陷在了里面,这个时候,就连眨眼好像都成了罪过。
她像是夏日的雨,不,或者说,她更像是冬日的太阳,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动着每个人的心。
她如春风、似夏雨,更是这天地间最皎洁的月光。
转、甩、开、合、拧、圆、曲,她似游龙,更是飞凤。
这是她的舞,更是上天给云州的恩赐。
终于,她纤足轻点,衣带飘飘,如月上仙人般,缓缓落在了鼓面上。
广场之上掌声四起,惊呼声不绝于耳,谢超、幼朵、风雷夫人、羽叔、玛风雷、叔风雷、苏惊尘,每个人都在为她的舞惊叹。
叔风雷忍不住鼓掌,他轻笑着说,“跟她比,我那舞就是三岁小孩的跳脚了,每次看到她的舞,还是会感觉惊叹啊!”
《天阿降临》
“此舞只应天上有啊!”苏惊尘轻声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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