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多沾抱着书本,抬着头,看向天空,信誓旦旦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也要走遍天首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当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周前,也就是周天申的父亲,正在处理着红毛山鸡,听到小男孩的豪言壮语后,泼冷水道,“你父亲不会同意你去外面乱闯的。”
“为什么?”
“因为外面很危险。”
妇人把水桶放在厨房,拿出一口大锅和一个铁架子,铁架子是由铁匠铺的废铁捏造而成,可以当作一个烧烤架。
大锅下面填满了柴火,火焰升腾而起,将鸡肉炙烤成了金黄色。
周前撕下两条鸡腿,分别给了周天申和王多沾。
王多沾接过鸡腿,狠狠的咬了一口,吃的满嘴流油。
周前又为两个孩童一人盛了一碗鸡汤,鸡汤上漂浮着几片青菜,王多沾将青菜挑拨开,吮吸了一口金黄色的鸡汤,满脸的幸福。
吃完鸡腿,喝完鸡汤,王多沾用袖子抹干净嘴角的油污后,向周前道了一声谢,转身就要离开。
周天申的手里还拿着那只没有啃完的鸡腿,连忙喊住王多沾,问道,“饭还没吃完呢,怎么这么着急就要回家?”
王多沾站在原地,扭头说道,“我爹说,凡事都要多沾一分,但也只能多沾一分,要不然会遭人嫌弃的。”daqu.org 西瓜小说网
周前坐在自己用竹条编织的椅子上,大笑一声,“多沾,不要听你爹瞎扯,来到伯伯家就当是自己家,想吃多少吃多少,不用忌讳这些。”
王多沾怀里抱着青布布包,用不容拒绝的口气说道,“不行,这是我的原则。”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出来院门。
周天申看着王多沾的背影,小声嘟囔了一句,“你倒是把糖糕留下啊。”
走过拐角的小男孩,打开布包,从里面掏出一块儿橘黄色的糖糕,扔进自己嘴里,一脸的窃喜。
吃过晚饭,周天申拿着一把木剑依照着小说上的招式,在院子里毫无章法的挥舞着。
周前躺在摇椅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慢悠悠的扇着,时不时的驱赶着周围的蚊虫。
孙天蝉站在门口,与一个手里提着锄头的妇人在一起闲聊。
流了一身汗的周天申放下木剑,回屋用凉水冲洗,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后,搬过一个小板凳,坐在周前的身边。
周天申说道,“爹,我准备去黄昭学院求学,顺便看看天首大陆的风光。总是看书上说,飞羽州的精灵如何翱翔于天际,南州和坤州的窟兽又是如何的凶猛无敌,还有一片死寂的崖州,又是如何的恐怖骇人。可是听归听,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我觉得既然生而为人,就不能一直成活在一个地方,只有多出去走走,体验不一样的生活,才算是不虚此行。”
周前闭上眼睛,沉默半响后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周天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三年后吧,黄昭学院有规定,他们只招收十五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的人魁境修道者。我准备在十三岁之前到达人魁境,然后花费五年时间,从邨州出发,经过仙彩州和禾子洋,浮草洋,到达中州,那个时候我的境界应该还会向上攀升,足够通过黄昭学院的入院考核了。”
周前听着周天申的计划,手指捏着眉心,眉头紧皱,“三年到达人魁境?你要知道,你现在还没有接触过任何与修道有关的事情,从一个普通人到修道者,这两者之间的转变可是最耗费心血的,更何况还要三年到达人魁境,这其中所要付出的艰辛,可不是你可以想象的到的。虽然大陆上不是没有先例,但那也只是针对高族名派之间的极少数者,你又是哪来的自信,可以在三年之内到达人魁境?且不说能不能做到,就咱们这么一个小村子,能够同时出了陆安时和蒙如翰这两个天才少年就行了。”
周天申不顾周前的冷水,仰着头,倔强的说道,“陆安时都可以在四年之内到达人魁境,我怎么就不可以?”
周前早已闭上眼,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周天申,打着哈气说道,“随便你,只要你娘同意你出去,我就没意见。”
周天申撅着嘴,冲着周前的脊背做了一个幼稚的鬼脸,起身回到了屋子里。
周天申走后,孙天蝉也结束了聊天。
她锁好木门,坐在周前的怀里,柔声问道,“你和天申刚才说了什么?”
周前坐起身,双手搂着孙天蝉,眼睛看着院子里的柳树枝,说道,“他想出门看看这个世界,我不同意。”
孙天蝉双手环着周前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上,“你之前不是挺支持他出门闯荡的吗,怎么这个时候改变心意了。”
周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语气略带忧虑,“前几天寇前辈找了我一趟,说了一些村外的事情,以及大陆的势力变迁。最近村子外的格局发生了一些改变,原先由八房和二十三窟占据的山川土地,有了新的变化,去年又新增了四房,而且四个房主的实力很不寻常,根本不是其他房主可以媲美的。这是铁流亲眼看到的,寇前辈怀疑,是那群人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想要再来抢夺那件宝物。而且仙彩州的宝贯门发现了一个秘境,引来了很多人的眼馋,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孙天蝉抬起头,看着周前的侧脸,难以置信的说道,“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我们更没有理由将他困在这里,他必须离开这里,这是你之前答应过我的。就算是用我们的命,也要把他安全送出去。”
周前用力搂着孙天蝉的肩膀,用脸蹭着她的长发,轻声说道,“这只是我们的猜测,究竟如何还没有定夺,但愿是我们想多了。如果我们真的死了,他会不会为我们报仇,又能不能替我们报仇,这些事,都需要好好的思量一番。”
“天不早了,赶紧睡吧。”
第二天,天微亮。
周天申背着一个小竹篓向门外走去。
孙天蝉在身后喊道,“中午早点回来,别忘了时间。”
“知道了。”
这个时辰,村子里的村民都还没有起床,周天申走在空荡的大街上,呼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整个人变得心旷神怡。
老槐村的村中心有一颗老槐树,每到夏季,村子里都会漂荡出一股槐花味道,吸进身体里,让人感觉轻飘飘的。
老槐村的村中心有一个十字路口,那颗参天的老槐树就扎根于此。
以村中心的十字路口为界限,村子分成了五个部分,分别是西北、西南、东北、东南和村中心。
村口在北边,有一道半人高的栅栏将整个村子围住,然后留出了一条小路。
不留客栈,三阳医馆在西北处,马家杂货铺和林间铺子在东北,武馆、铁匠铺、周天申的家都在西南,算盘家和木匠铺都在东南处,还有村子里的居民,零零散散的住在村子里的各个角落。
村子外面有一片庄稼地,村子里没有开铺子的人家,都是庄稼汉。
走到槐树下的时候,周天申看到一只黑毛大狗站在树荫下,四条腿笔直的站立着,它的身后,坐着一个长胡及地的老人。
老人背倚着槐树的树干,一只手握着黑木拐杖,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本书,正是那本在林间小铺出售,由菊白水编撰的《天首日志》。
周天申走到老人身旁,轻轻的拍了拍老人的肩膀,问道,“寇爷爷,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老人慕然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到人影,摇晃着脑袋,含糊不清的说道,“今天起了一个大早,还有些瞌睡,便在这里睡着了。”
周天申替老人收好书本,搀扶着老人站起来,“今天私塾没课,您起来这么早干什么?”
老人在周天申的搀扶下,走出树荫,感受着阳光的照拂,伸了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懒腰,“听说小安时这几天回来,一年没见怪想他的,就陪着黑足来这里等他。哎呦,我的腰。”
周天申揉着老人的腰,抱着他,将他放在黑足,也就是那只黑毛大狗的背上。
老人揉着黑足的头,笑道,“真是难为我这位老伙计了,这么大岁数,还要一趟一趟的驮着我,走街串巷,也不见他有任何怨言。”
“说明您交到了一位好朋友。”
“好,好。”
老人睁开眼,看了一眼周天申背着的竹篓,开口问道,“你今天又要进山?”
周天申答道,“反正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就想着去山里看看。说不定就碰到什么好东西呢。”
老人捋着胡须,看向前方,“最近山里不太平,你可不要跑太远,要是被窟兽叼走了,可就麻烦了。”
“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
老人轻轻点头,看着周天申离去的背影,接着抬起头,阳光还不是很刺眼。
老人拍了拍大狗的脑袋,大狗发出一声呜咽。
老人笑骂道,“不就是给你喂了一根鸡骨头吗,至于这么一直记在心里吗,小天申以前天天给你送吃的,也没见你正眼看过他一眼,走吧。”
黑毛大狗不情愿的转身离去。
老人横提着黑木拐杖,放在自己的腿上,一刻不停的唠叨着,“知道你跟他感情最深,比咱们俩的感情还要深,可是他总归是要出门闯荡的,我们不能将他一辈子都拴在身边。再者说,小安时的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还不够黄昭学院的入学资格,但那也是六大派都要争抢的天才少年,没人敢欺负他。再者说,他身边不还跟着你家那位呢。放心吧,出不了什么事,顶多吃些苦头,可是现在吃苦头总好过以后吃苦头,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不跟小天申亲近,或者说是不敢?你之前的成就之高,也许会让你看不起这些村子里的孩子,但是别忘了,你现在只是一个丧家之犬,随便来个人都能宰了你,别的地方不敢说,就在这,你要是敢动手,它都不会答应。小天申的身世确实值得揣摩,可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有的没的早就没人愿意提起了,就算是那些人故意为之,七年了,也该收网了吧。”
老人一边念叨着,一边拍打着大狗的脑袋。
大狗就这么身体笔直的驮着老人,四肢不曾弯曲过一分一毫。
告别了老人的周天申背着竹篓,远远的看到王多沾也背着一个小竹篓,站在林间铺子的门口,伸着脖子向里面看去。
林间铺子的主人本不姓林,而是姓铁,名叫铁流。
只因在开店的时候,在山林间捡到了一块奇异的木头,木头通体发出淡绿色的荧光,上面还漂浮着两只七彩蝴蝶。
铁流将木头捡回家,交给村中最德高望重的寇淮鉴定,得出结论后方才得知,这是一颗已经将要修炼成人形的树精,那两只七彩蝴蝶就是被树精修炼时发出的灵力波动吸引而来。因此一旦树精修炼成为人形,那两只蝴蝶也会因为护驾之功而争得一份不输于树精的大机缘,这份机缘要远比潜心修炼来的划算。
当时寇淮拍了拍铁流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告诉他,这颗树精虽然刚刚得道,实力还有很多不足,但是只要它能够潜心修行,一定可以到达天坎境或者更高境界,所以他告诫铁流一定要好好的珍重这份机遇,切不可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错失良机。
从那以后,铁流便隔三岔五的去林间探望树精,希望可以和它打好关系,为自家小女以后的修道之路争得一份机缘,虽然背后势力也许不会在意这么一桩机缘,但是做父亲的,能为子女多做一些,就做一些。
周天申悄悄地走到王多沾的身后,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他的屁股上,吓得小男孩猛地向前一跳,脑袋刚好磕在林间铺子的门槛上。
小男孩坐在地上,摸着额头上的红肿处,火辣辣的疼,‘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