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流云见易小刀出现,立马一个纵身撞破窗户,跳出了窗外,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刀…”何月儿嗫嚅着,往孙红的背后有缩了缩。
易小刀沉默不语,提着“思卿”径直走进屋子里,来到窗户边向外张望了两眼,剑流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易大人,不是说…明天才能到么?”孙红见到易小刀在此,心中清楚外面的女卫怕是已经全被放倒了。见易小刀还算镇静,剑也未出鞘,孙红才壮着胆子和易小刀搭话。
“走得快了些。”易小刀淡淡地回道。
孙红咽了一口口水,这根本不是易小刀这般轻描淡写的“快了些”。硬生生提前了一天,该是何等惊人的速度…
桌子上一共四只茶杯,易小刀坐下后本能地准备去拿何月儿面前,手伸到一半却停住了,转而拎起茶壶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你从哪里开始听的?”何月儿轻轻地问道。
“那女人不让你告诉我胡大哥死了开始的。”易小刀喝了一口茶水,嘴角浅浅的勾起,能再一次喝到皖城的茶,易小刀很开心。
孙红心中无奈,这位大人怎么不早点来,合着前面该听到的“假结婚”一句没听到,后面不该听的“胡立山之死”倒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何月儿低着声音说道:“胡大哥死了,为了保护我…”daqu.org 西瓜小说网
“他身在宫中,又怎么会知道你有危险呢?肯定是有人告诉他的,这个人…就是想让他死!”易小刀顺着刚刚何月儿的推测往下说:“还很有可能,就是刚刚那个黑衣女人的主子。”
“对,她让我不要告诉你实情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可惜她功夫太高了,我们拿她没办法…”何月儿见易小刀一如往常般思维敏锐,胆子大了,话也稍稍多了起来。
“你和谁成亲了?”易小刀突然地问道。
何月儿听到易小刀问起,胆怯地望向旁边的孙红,孙红悄悄别过了头,装作没看到没听到:易小刀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陛下让自己来保护何月儿就是为了安抚易小刀的。自己要是偏向了何月儿那就是没把陛下放在眼里,本末倒置了。
孙红看得很清楚,清官难断家务事,易小刀谈起“成亲”一事,自己就成了瞎子和哑巴了。
“葛辞风…”何月儿的声音微不可闻。
“葛辞风?好熟悉的名字…”易小刀在脑海中思索了起来,猛然想起,东方钟在崂山脚下就曾有言“有葛辞风牵制朝廷,他就能趁机掌握东鲁”。看样子,两人应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可是什么楚湘大将?还是…楚湘王?”易小刀追问道。
何月儿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他是楚湘王的世子。”便将葛辞风来到京城,与自己如何相识等,统统说了出来。
“他找到了你的爹娘,以此要挟你?”易小刀心头有了一点点怒意。
“嗯,但是我们只是拜了堂,有红姐在,他倒是没把我怎么样…”何月儿声音大了一些,生怕易小刀没有听清。
易小刀听到“拜堂”二字,双手渐渐捏紧,问道:“为何不与我商量?你也不告诉我,就自己一个人回到了皖城!在京城我托付陛下,托付胡立山保护你,你为什么要回来?”
双亲被持,身不由己,何月儿有一肚子的委屈想和易小刀倾诉,本想着易小刀可以好好安慰一番自己,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连串的“审问”…
何月儿“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京城有人想对我不利的时候你在哪?葛辞风用我爹娘威胁我的时候你又在哪?当初答应我会帮我寻找我爹娘,多久了!”
易小刀的手紧握剑鞘,太过用力导致指节都有些泛白,极力克制自己道:“我已经拜托了陛下,拜托了胡大哥,拜托了谢大哥…”
“你只会拜托这个,拜托那个!要不是你拜托胡大哥,胡大哥怎么会死?你就是嫌弃我是个累赘,把我一个人丢在京城,你有没有替我想过!?”何月儿嚎啕大哭,一肚子的委屈尽情宣泄了出来。
“可我们已经拜堂…算了,祝你新婚燕尔…”易小刀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走到一半,背对两人说道:“未助卫,可以回京了,陛下问起,就说是我让你们回去的。”
孙红看着趴伏在桌子上,痛哭不已的何月儿,有些犹豫:“可是月儿姑娘…”
易小刀已经走到了院子里,听到孙红的犹豫,一脚踢起地上的几根木板,木板朝屋子里飞去,碰巧卡在刚刚被剑流云撞坏的窗户上。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皎洁的明月,一个人潜入山林中。
孙红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众女卫在营中被叫醒,睡眼朦胧地听到要返回京城,不少女子都以为何月儿要决意去楚湘,甚至想过来再劝说一番。朝廷马上就要与楚湘开战,人所皆知,她们也不愿意和何月儿站在对立面。
易小刀不见了去向,女卫们也全都下了山。何月儿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放声大哭,哭了好久,一直到深夜…
何月儿家的房门仍旧半掩着,初春的夜还有一些微寒,一阵风吹来,何月儿没来由地一阵哆嗦,起身关门。
“哇啊!”
一个鬼脸突然从房顶上伸出,何月儿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鬼脸”伸手摘去脸上的面具,原来是剑流云:“怎么样了?易大人走了吗?”
何月儿脸上泪迹未干,从地上爬起说道:“走了,你满意了?”
“我可没这么想哦,他走与不走并不影响我家主人的计划。这不是担心你们打起来么?我还没想好要帮谁呢。”剑流云嬉笑着说道,转而盯着何月儿问道:“哭了?说真的,他打你了?”
何月儿没有理她,被天上的明月所吸引,距离上元节过去没几天,月亮依旧皎洁明亮。
“我爹我娘都不识字,当初我娘生我的时候恰好是晚上,我爹就指月为名,给我取名何月儿。何月儿…多简单的名字,每到夏天,我爹娘就带着我在院子里乘凉、赏月…中秋的时候还能从城里给我带一块好大的月饼,可香了…”
“还有易小刀,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也是一轮明月当空,我推开门,就见一个冒失鬼想要摸我,当时爹娘不在家,我又气又怕。要不是香莲儿跟他一起,我真的要被他吓死…”
“从小到大,我只跟爹娘去过几次城里,结果那次莫名其妙地跟着他们跑了那么远。走山路、进皖城、躲官兵,发现他人真的很好,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每次弄来吃的总是先给我们。后来又被香莲儿撮合着,莫名其妙地要成亲…其实心里还是蛮开心的。”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我爹娘还生还的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震惊,高兴…可是也偶尔想过,如果爹娘不在了,对我而言也未必不是坏事。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待在京城,和易小刀在一起。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很不孝?”
何月儿望着明月,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
声后鼾声如雷。
何月儿扭头,望着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剑流云,忍住了过去给她两拳的冲动,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也是个苦命的人。”说着,抓起自己的一件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自己推开门,来到了院子里,
孤影望月。
剑流云伸手抓起身上的衣服,往上提了提,盖住了头,清泪缓缓流下…
……
皖城中,一间客栈里。
“怎么样?还是回不去吗?”
“世子殿下,归路皆已被封死,来往人员都要细细盘查,小人或可能过去,世子殿下的话…”
葛辞风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好个周子儒,竟硬生生地将我困在了皖城!”
身旁侍立的一人,乃是之前独自逃脱的毛听松:“殿下,或许不是周家小子所为。”
葛辞风诧异地望着他:“如今朝廷兵马,朝廷事宜都由他安排,不是他,还能是谁?”
毛听松笑道:“周子儒的确总揽朝政不假,那是当今陛下借口太后新丧,不能理事才给了他这个权力。朝廷那么多老臣,哪能服一个半大小子?那小子此刻巴不得和楚湘开战,立下战功,在朝廷中站稳脚跟。您一日不回楚湘,王爷就一日不会开战,周子儒可没时间跟咱们耗。”
“既然不是周子儒,难不成是…陛下?”葛辞风有些疑惑地问道。
“八九不离十,陛下去年假死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如今爱民如子,甚受百姓赞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将我们困在这皖城,不让我们离开。”毛听松也是十分地不解。
“你都说了陛下爱民如子,那自然是不愿见到两军厮杀,能拖一天是一天了。”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葛辞风连忙站起,毛听松闻声立马退到了窗边,只要情况不对,立马走人,根本不会管葛辞风的死活。葛辞风也知道他的秉性,可无奈拿他没办法,自己根本就没有毛听松的把柄,即便是押入死牢,刀架在了脖子上,毛听松想走,还就能走得掉,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房门被轻轻推开,惊得葛辞风长大了嘴巴:“我明明锁上了…”
“丐帮方乾龙拜见楚湘世子。”一人双手负于背后,嘴上说这拜见,却根本没有拜见之意,慢慢踱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独眼小姑娘,怯生生地伸头张望着。
“方乾龙?你就是那个之前跟在易小刀身后,被丐帮抓去,根骨极佳的方龙?你来这里做什么?”葛辞风对于方乾龙有些印象。
“杀人,杀一个很重要的人。”方乾龙森然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