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刀吃罢早饭,打了个饱嗝,抓起桌子上的一张面饼,擦了擦嘴巴,却又往嘴里塞去,撑得他直翻白眼。
“你饿死鬼投胎的啊?”付情在一旁嫌弃地说道,给易小刀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这钱马上就要送出去了,下一顿饱饭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吃得上呢!现在不吃饱一点…怎么行!”易小刀理直气壮地说道:“李定星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付情双手撑住脑袋,望着易小刀回道:“他那边早就准备好了,挥征营已经设好了埋伏,就等着你这边了。”
“那就好,风声也已经放出去了,今天我往挥征营那边押送钱粮,东倭人肯定会来拦截,到时候一举攻灭!东倭人没了,我看东方钟能撑到几时。”易小刀信心满满地说道。
“别忘了,现在东方钟手上少说还有八万大军,我们这边满打满算,撑死了才五万啊。”付情提醒道。
“哎,兵不在多而在于精,真打起来,我们哪个不是以一当十?不说了,时候不早了,我得出发了。”易小刀抓起帅案上的“思卿”,走出两步,又转身对付情叮嘱道:“薛芒就在营中,如果有什么变故,你和他在一起,他能保你周全。”
付情伸了个懒腰:“我要走谁还能留得住我?你管好自己吧,我可不想做望门寡…”最后几个字,付情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微不可闻。
“你说啥?”易小刀没听清。
“快去吧,我去补觉,一大早就伺候你吃饭,困死我了。”付情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株莲花,转瞬就不见了。
易小刀嘀咕着往外走去:“我又没让你起来…”
易小刀率领着上武营和羽林军共计六千余人,押送着钱粮,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只有秦往迁一人跟随在身后。薛芒和韩实都留守军营,以防不测。
“易大人,我昨天听薛芒说,这练武也有等级?你到了哪一级了?”秦往迁在路上,闲着也是闲着,就和易小刀搭起话来。
易小刀骑在马上左摇右晃,笑道:“我在京城有一个便宜大哥,他可是老江湖了,曾言我只是最初的鸿蒙境,不过那是之前了,再加上我那大哥,就没几句正经话。我想,我如今再怎么差劲,也应该到了第三层心道境了。”
“心道境,那可厉害了,再进一步,可就是中阶武者了。”秦往迁念叨着,低下了头。
易小刀望着秦往迁的样子,笑道:“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心道就厉害了?你小子不比我能打?”
秦往迁挠挠头,笑道:“易大人你一直说我能打,可我没觉得自己有多能打。易大人你帮我看看,我到了啥境界了?薛芒说我已经到了第五层的抱阳境,我咋没感觉啊?”
易小刀刚准备开口说已经到了第四层的载阴境,听到秦往迁的最后一句话,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薛芒是神机派的,他说你到了抱阳,额…差不多吧。”易小刀尴尬地说道。
“那易大人,东方钟到了何种境界?我们一个心道,一个抱阳,能打得过他吗?”秦往迁问道。
易小刀认真说道:“我看那东方钟,勇猛不下于南淮的李耀阳,只怕…地隐境,只高不低…”
秦往迁低头一个人琢磨去了,易小刀见秦往迁再不追问,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境只是寻常武夫,我在济城把东方钟都追得到处跑,怎么可能只是心道境呢?下次往高了说,别人再问起来,我就说我到了载阴境!”
易小刀的心中想法除了问相阁之外,无人知晓,问相阁众人若是在此,定要笑掉大牙。对于真正的江湖高手而言,天行之下皆蝼蚁,李耀阳也是最后的鄱阳湖一战,从地隐跃为天行,只可惜寡不敌众…
“报,易大人,抓到一名东鲁细作。”前方有一名飞马来报,后面跟着几骑,共同押送着一名东鲁军。
易小刀来劲了,两军交战,情报最是重要,某些时候能比粮草还重要,易小刀要亲自问问,这名细作知道些什么。
东鲁细作被带到了易小刀的面前,脸上有几个巴掌印,看来被抓之时,已经吃了一番苦头了。
“小杰,你真是太冲动了!怎么把人打成这个样子!”易小刀对着旁边的哨探呵斥了一声,立马下马来扶这名东鲁细作。
羽林军哨探心里一时有些茫然无措:“我也不叫小杰啊…”
易小刀才不管他叫什么,他最擅长逢场作戏,这都是演给东鲁细作看的罢了。
“来人,把…王妃的灵药拿来,给这位兄弟治治伤!”易小刀对着身后装模作样地说道,搬出了香莲儿最贵重的身份。而香莲儿的灵药在济城时,羽林军就还给了易小刀,此时正被易小刀揣在怀里呢!
“易大人,不不不,小的何德何能…大人厚恩,小人全说!”东鲁细作没见过这待遇,王妃的灵药,怕是比他的命还值钱!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别的不懂,但是有一个浅显的道理还是明白的:不该是自己的最好不要。
易小刀一脸期待地望着这名细作,搓着手掌,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东方钟将军今日凌晨,带了五千个兄弟,往崂山去了。”细作交代道,不等易小刀发问,接着说:“之前有人打探到消息,江湖上有个叫司望南的就在崂山,东倭人承诺,只要抓到司望南,就听从东方钟将军的差遣…”
“司…望南?”易小刀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有些不敢相信,捏紧了手中的“思卿”:“你说司望南现在在崂山?”
“小人也是听军营里其他兄弟说的…”细作不敢确定。
秦往迁在旁边听完,走过来劝道:“易大人,此乃一面之词,不可轻信!”
易小刀没有说话,挥了挥手,没说奖也没说罚,示意其他人将这名细作带下去。
“你还记得问相阁说的吗?蓬莱就在岛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岛城只有一个崂山,这种修仙的门派,那肯定是隐居深山啊!”易小刀越想越觉得合理。
“易大人,我总觉得不对劲。我们刚好今天出兵诱敌,而今天就恰好抓到这个细作,连东方钟也是今早带兵出门,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一些?”秦往迁想不明白,本能地觉得不合情理。
易小刀盯着秦往迁,怔怔地问道:“那依你之见,如何是好?”
“按原定计划,先诱东倭人,等此事过去,再和忠意公他们商议不迟。”秦往迁不打架的时候还是沉稳的。
“那要是我师父被东方钟抓去了该怎么办?”易小刀继续问道:“如果今日诱敌,东倭人不来又该怎么办?师父和东倭,我总得顾上一头啊…这样,你率领兵马继续押送钱粮,我去救我师父,这样不就行了!”易小刀灵光一闪,说出自己的想法。
“蛇无头不行,易大人你怎能离开军阵?”秦往迁心中并不同意。
“秦往迁!我命你率领兵马押送钱粮,诱敌出战,和忠意公合力歼之!”易小刀没再给秦往迁说话的机会,严肃地下令道,说完,翻身上马。
秦往迁连忙应道:“小人领命!易大人…三思啊!”
易小刀一骑绝尘,早已奔出老远。
“师父,我来救你了!”易小刀喃喃地说道。
被领走的细作悄悄扭头,望见易小刀拍马远去,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奸笑。
与此同时,东倭的探子也回报了武藤,易小刀押运粮草往挥征营的消息。
“藤田君,你怎么看?”武藤询问着藤田的意见。
藤田细细分析道:“易小刀乃是兵马主帅,亲自押运粮草,于情理不合。你们看清了吗?里面装的,真的是银两和粮食吗?”
东倭探子言之凿凿:“鄙人亲眼所见,装的都是粮食和银两!”
“极有可能是诱我们出战!东方钟今天刚走,难道这事也早就被他们知晓了?”藤田猜得八九不离十。
武藤点头应道:“很有可能!不如等东方钟回来再说?”
藤田想了一会儿,皱眉说道:“武藤大人,东方钟麾下八万大军,也是需要钱粮的时候,要是等他回来,可能就没我们的份了…”
见武藤还是犹豫不决,藤田反倒催促道:“武藤大人,我们来东鲁又不是帮东方钟卖命,而是为了中土的钱粮,大皇陛下还在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呢…”
“好!我亲自率军,三万大军,还怕他们区区几千兵马不成!”贪婪是东倭人的本性,武藤也免不了诱惑。
东方钟帐中副将见东倭营动,出营询问阻拦,被武藤挥刀推到了一边:“等钱粮劫了回来,分你们一份就是了!”
副将无可奈何,眼睁睁望着三万东倭人向南而去。
东倭人离开不久,东鲁军军营北边一处密林中,王玄悄然迈步而出:“这肯定是易大人的计划,分化了东倭人和东方钟,我们跟上去,这次,务必全歼东倭人!”
东方钟率领五千东鲁军来到了崂山脚下,挥手示意众人散开,让出登山山门:“这叫请君入瓮,哈哈哈哈!”
散开的五千东鲁军中,洛颖和秦坤海赫然就在其中,两人走到一棵大树下,跃上了树梢,盘膝打坐,也在等待易小刀的到来。
树下,五百九吟楼弟子,人人眼含精光,盯着来时的道路,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