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刀领着南淮军、挥征营,上武营一路不徐不急,来到了皖城城东外。
“易大人,前面就是皖城,大军不便进城,取何路而走?”王玄不善骑马,坐在马车中翻看着地图,询问易小刀。
“周相兵马如何布置?”易小刀望向何月儿所在的那座小山,漫不经心地问道。
王玄从一堆奏报中翻找着,说道:“周相的三十万兵马布在皖城西边,从皖城西南一直布于皖城西北,江边直至潜城,连绵近百里,防线甚密。”
“潜城?不是被葛辞风攻占了吗?”易小刀记性很好,当即问道。
“前段时间葛辞风袭劫军粮,结果被周相派轻骑绕后,断了退路,顺势拿下了潜城。”
“这么说葛辞风的兵马在潜城以西?”
王玄又翻找了一下奏报,回道:“正是,太城以北,潜城以西。”
易小刀伸出头唤来传令官:“去告诉忠意公,我意率军往天柱山驻扎,问他意下如何?”
传令官匆匆跑去,很快又折返回来:“忠意公言,万余精兵和身家性命,皆付予易大人。易大人斟酌便可,无需商议。”
“呵,他什么时候也学会漂亮话这么一套一套的了?”易小刀摇头笑道:“好,传令下去,取道皖城北,大军开往天柱山!”daqu.org 西瓜小说网
大军缓缓从皖城东向北进发,绕过皖城,只取天柱山。易小刀回头望向身后那座小山,只定定地望着。
“易大人,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王玄看出了易小刀的心思,坐在车中说道。
“没什么,已经断了。”易小刀回道,眼睛却没移开。
王玄一一收起散乱满车的奏报,笑着说道:“车中只你我两人,易大人是想骗我,还是骗自己呢?”
大军偏转,易小刀已经望不见了,这才缩回头来:“哎,王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咋听不懂呢?”
王玄望着易小刀的眼睛:“当然是在劝大人了。大人不论是舍是留,都需做个了断才是,如此才能不负何姑娘,亦不负自己。这般藕断丝连,牵肠挂肚的…这两万五千兵马,如何敢为大人搏命?”
易小刀不答话,望向车外,看着往来的景致,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
大军行进,忽然,拉易小刀马车的战马嘶鸣,仿佛受了惊吓一般,两只前蹄高高抬起,腾空而刨。易小刀和王玄在车驾中被撞得东倒西歪,难以站立。护驾士卒连忙上前,好一会儿才和车夫一起制住了战马。
无人注意到,易小刀的车帘飘忽了一下,好似一个人影钻进了车驾之中。
“饿死我了,有吃的没啊?”付情一进入车驾,就在易小刀的身上胡乱摸索了起来。
“哎哎!停!哈哈哈…吁!!哈哈哈,男女授受不亲!”车内空间狭小,易小刀手忙脚乱地躲避着,却仍旧不时被付情摸到了痒痒肉,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玄和付情也早有相识,虽然知道二人有些熟稔,却不知已经熟到了这个地步。见二人打闹甚欢,又想起自己刚刚还在谈论何月儿之事,当即识趣地抱起一捆捆奏报,就要下车。
“好了好了,给你。”易小刀从身后掏出一个袋子,扔给了付情:“哎。王玄,你干嘛去?”
“小人下车走走。”王玄淡淡地回道。
易小刀拉住王玄,将他拽了回来:“你走啥啊走?这里离天柱山还有六七十里的路程,你能走得动?老实在这坐着!”
付情打开易小刀的袋子,当即喜笑颜开:“哎,这么多的果子?”
“你慢慢吃,我不跟你抢。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啊?”易小刀问向付情。
付情嘴里含着果子,对易小刀挤了挤眼:“我才不告诉你呢!”
“易大人!”左右士卒听到车驾中有女声,担心是刺客,叫嚷着就要挑开车帘。
“无事,继续行军。”易小刀止住了士卒。
士卒们听到易小刀吩咐没事,自然往两边退去,只是少不了议论之声。
“刚刚马怎么惊了?我还听到易大人的车驾中有女子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听到了!可车中只有王玄王先生和易大人两人啊!”
“车中只有他们两,易大人的声音和女子的声音同时出现…你们说,易大人会不会好那口?强迫王大人…”
几个士卒听到这位兄弟的高谈阔论,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思索一番后,尽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极有可能!”众人异口同声地小声说道。
易小刀早已将冯广年的内力尽数吸纳,化为自己的内力,五感之上也优于常人。几人虽说得小声,可是易小刀却一字不漏地听在了耳朵里。
“我说…要不王玄你先下去走走吧…”易小刀又将王玄扶了起来,推出了车外。
一众士卒看到这一幕,愣了片刻,转而继续小声说道:“原来易大人自己有癖好!”
易小刀随性不去理会外面,问向付情:“别卖关子了,快说,以后我能天天给你摘果子吃。”
付情定定地望着易小刀:“给我摘一辈子?”
“如果你活不了几年的话,我可以。”易小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情商体现地淋漓尽致…
付情并未生气,反倒是噗嗤一笑:“哈哈哈哈,走过大江南北,就没遇到过像你这么说话的。”
“哎,等等,你这么急着知道我要去哪,是不是…关心我啊?”付情的心思已经在易小刀身上了,现在就急于想要得到易小刀的一丁点表示。
女子总是矜持的,关于情爱,都希望先听到男子迈出第一步。
易小刀两眼一闭,靠在了车厢上:“不说拉倒。”
付情见易小刀这副模样,小嘴鼓了起来,用力锤了易小刀一拳:“气死个人!”说完,掏出莲花,消失在了车厢里。
马儿长嘶,与她来时如出一辙。
“一天到晚的到处乱跑,疯丫头…”易小刀摇头抱臂摇头,神情仿佛一个看不惯世俗的老头子一样。
远在京城皇宫的赵易执早已用神识窥探到了这一切,当即捧腹大笑:“哈哈哈,这小子要是能泡到妞就有鬼了!”
川蜀军行军不快,十几天过去了,甚至还没出川蜀。让早就收到线报的葛辞风日等夜等,望眼欲穿。
“这怎么还不来?光打雷不下雨啊!”夜幕降临,葛辞风拨转马头回到营中,身后跟着许通等一众将领。
楚湘兵马和朝廷对峙已经近四个月了,葛辞风亲自挑起反旗,公开反叛朝廷也已经两个月了。两方兵马虽仍旧戒备如初,可是军心和士气已经渐渐有些涣散。
“世子殿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当初揭竿而起时士气如虹,连下三所重镇,可是现在…”许通在一旁说着,望见一名巡营兵士走得较慢,隐隐有掉队的样子,抓过身边将领的长枪,一记枪杆扫在了那兵士的屁股上。
兵士连忙紧跟几步,悄悄揉了揉屁股,这一下力道不小,让他疼得不行。可许通下手也有分寸,皮开肉绽是肯定的,伤筋动骨倒不至于。
“许将军有什么建议吗?”葛辞风明白许通的意思,许通战功卓着,军中人莫能及。可是如今“勤王”之战在即,多少将领摩拳擦掌,欲为从龙之臣。许通的头号功臣的位子如今的确无人能够撼动,往后…可就不好说了。所以才这么急着主战,再立新功,确保楚湘王登临大位之时,自己也能傲视群臣。
葛辞风即便知道许通的心里想法,却并不反感,此时若是麾下众将皆要争功,那就再好不过了。此步踏出,无法回头,所有人不能全力以赴,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皖城乃是通往京城要地,三面环山,一面临江。易守难攻,却不能绕过。末将以为,不如以守待攻!”许通望着葛辞风,目光灼灼。
“继续说。”葛辞风暂时还没明白许通的意思。
许通见葛辞风有些兴趣,不敢怠慢,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皖城本身城墙并不高,力大擅攀之人亦可攀登,我们的难处在于朝廷的三十万兵马。三十万兵马据守皖城,急切难攻,且四周有山有水,补给难行。不如将周子儒引出皖城…”
见葛辞风不说话,许通自行皱眉道:“只是将三十万尽数引出,颇有些难度。”
“何必要将三十万尽数引出?呵,我引出周子儒便行了。许将军莫不是将楚湘军的看家本领都给忘却了?”葛辞风推断了一下,认为此计可行,脸上露出了笑意。
许通犹豫再三,提醒道:“若是只杀了周子儒…小皇帝说不定还会再派其他人…如之前的汤兴昌,治军有方,就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葛辞风冷笑道:“欲削藩者,大启上下,唯周子儒最愿!杀了周子儒,小皇帝再找不出其他人来代替了。临阵换将,败北便是迟早的事!”葛辞风心中还有话没说,他自认除了周子儒,换上其他人,未必就是他敌手。只是多年胸有城府,葛辞风不会在外人面前明目张胆地说出这么自负的话罢了。
“那…让出太城?”许通试探着询问葛辞风的意思。
“连宿城一并让出!诱至楚湘境内!”葛辞风不在乎一时的得失,爽快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