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陆管家的吩咐,这小女孩是要服侍小姐的,才有这样的待遇。
浴池水满,张妈褪下小女孩身上的脏衣服,接着把她泡在水里。
透彻见底的池水顿时变得浑浊起来,仿佛往里头搁的是一块碳墨。
弯下身,左手按住小女孩,右手拿海绵,张妈像是在擦拭一个尘封已久,或者发了霉的雕塑似的,忙碌起来。
擦着擦着,张妈发现忘了拿毛巾,只能回去拿,让小女孩待在浴池里。
这一次,小女孩离奇地听话了,乖乖地待着,没再逃跑。
其实不是她听话,而是外面冷,浴池暖,泡在里头十分舒服,身体自然做出了最合适的选择。
但这个选择只是临时的,她依旧想离开这里。
翻墙出去已经试过,是不可能的。
挖地道?好像可以,但是要花很长时间,不是最优方案。
找一把刀,然后挟持人质,让其把自己带出去?这个办法好像不错,值得一试。
就在她思考着怎么逃出去的时候,浴池的水面突然冒起了泡泡。
紧接着一个人从水底探出头来,把她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又是那个在树上坏了她好事的家伙,陆琪。
陆琪为了躲避张妈,无处可藏之际,只好躲到了澡堂。
但他万万没想到张妈也偏偏进了澡堂,所以他又躲到了浴池里,静静地趴着,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气都不敢大喘一口。
后来浴池放满水,他在水里憋得难受,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探出头换口气。
可怜的小女孩被他吓得“啊”的尖叫一声,险些晕过去。
室外的张妈闻声赶来,一见到陆琪就把他拎了起来,暴打一顿。
打的同时,张妈还严厉地批评道:“你小小年纪,好的不学,竟然做出如此不雅之事,实在是岂有此理!”
陆琪张开嘴,想解释一下,但话未出口,又闭上了。
人证物证齐全,就算他怎么辩解都没用,还是算了。
他唯有自认倒霉,摸了摸被打得红肿的屁股,然后拖着湿漉漉的身躯,灰头土脸地走出澡堂。
教训完陆琪后,张妈继续给小女孩洗澡。
擦拭良久,张妈才满意地锤了锤后腰,站直身子。
“你自己出来吧!”张妈一边舒展又酸又累的胳膊一边说。
她现在累得要死,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抱小女孩出来。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碧玉一般的孩子,她觉得再怎么累都是值得的。
水汽散去后,小女孩身上露出了光洁的肌肤,白里透红,粉粉嫩嫩的,此时的她跟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这孩子怎么看都不像出身贫寒家庭,有可能来自某个大户人家。
到底什么原因导致她成为一名奴隶呢?张妈有些奇怪。
给小女孩洗完澡后,张妈又给她换上了一条漂亮的白色丝质裙子。
她以后是要服侍小姐的,气质这方面不能太差,张妈心想。
果然,穿上新裙子的小女孩看起来也像个千金小姐了,气质非凡。
“走吧,我带你去见老爷!”张妈高兴地带她走出澡堂。
“……”小女孩却依然一言不发,只默默地跟在后头。
张妈把小女孩带到了书房,然后“咯咯咯”地敲了敲门。
房间里的慕容老爷正在看一封从夏国寄过来的信。
信上面写着:
华神医出国未归,其下落无人知晓。吾已派出数队人马四处寻找,若有音讯,立马通知!
信是飞鸽传书过来的,所以内容非常简短,但就这么两行简单的字,慕容老爷却看了又看,彷佛在阅读一篇文章似的。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信里的不仅仅是文字,还有他的希望。
如今,千年人参已经找到,就差华神医的医治。
能否治愈身上的“恶疾”就看这一次了,他心里想。
思绪被敲门声打断,他回过神来,放下手上的信,说道:“请进!”
房间里头灯光柔和,檀香弥漫之中有一股腐败的气味。
张妈进去后立马弓着腰,仿佛要跪下似的半蹲着。
“禀老爷,她已经打扮好了,请您赐名!”张妈毕恭毕敬地说,并把小女孩往前推了推。
在大户人家,只有贴身服侍主人的奴隶才有资格获得名字。
慕容老爷眯着眼看了看小女孩,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她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比普通丫头要好上许多。
慕容老爷想了想,再看小女孩那一抹像雪一样白的银发,说:“你就叫慕容雪吧!”
听到这个名字,张妈不禁大吃一惊。
她没想到自家老爷会如此重视这小丫头,竟然赐予了家姓。
小女孩自然不知道这个名字的重要性,仍然沉默不语,丝毫没有感恩。
张妈见小女孩傻傻地站着,便立即提醒她:“你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谢谢老爷!”
可小女孩犟得像牛一样,连声都不吭一下。
“这丫头性格倔得很,我一会再好好教训她,请老爷莫怪!”张妈怕惹怒家主,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没事,”慕容老爷没有生气,反而平和地说,“让她过来吧!”
张妈虽然十分讶异,但是在家主面前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把小女孩当作犯人似的押到慕容老爷面前。
接下来,慕容老爷伸出右手,凝聚出一个金色小印章。
方方正正的印章发出淡淡宝光,在光线幽暗的房间里宛如一盏明灯。
这种小印章叫做将印,也叫咒印,是专门用来控制奴隶的。
一旦奴隶被奴隶主用印章盖上了印纹,他们的生命就跟奴隶主链接在一起。
如果他们的主人死了,奴隶也会跟着死,彷佛受到了诅咒一般。
这么做可以有效防止奴隶反抗或谋害主人。
但慕容老爷这时候拿出咒印,并非打算控制小女孩,而是想给她一个身份。
慕容老爷用咒印在小女孩的额头上,轻轻地盖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类似三角形的红色图案便呈现出来,替代了原来的“奴”字刺青。
从此以后,小女孩就叫慕容雪,是慕容家的人,而非没有主人的奴隶。
有了这个身份,她以后就可以出去自由活动,不用担心被官府捉去。
“好了,你带她出去吧,记得要好好教育。”慕容老爷接着说。
张妈赶紧带慕容雪离开,生怕她又做出什么以下犯上的无礼之举。
果然,从书房出来后,慕容雪拼命地擦额头。
这样的举动要是落在其他奴隶主眼里,明显是无礼的。
不管是表示奴隶不尊重家徽,还是不愿意接受奴隶主,都要遭到责罚,轻则会被打一顿,重则会处以极刑,暴晒致死。
张妈虽然不是奴隶主,但她对慕容雪刚才的表现也非常不满意,于是训斥道:“这印记是擦不掉的,它会伴随你一生,直到死的那一刻。如果你对慕容家忠心耿耿,它会赐福于你。若你背叛的话,它就让你多灾多难。敢弑主的家奴都只有死路一条,听清楚了没!”
“……”慕容雪只好停下擦拭的动作,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还有,你以后叫慕容雪,是个丫鬟,一定要改掉你那倔脾气,不然你就别想过好日子。”张妈实在没耐心了,生气地说。
“哦!”慕容雪终于开口应了一声。
对于她来说,成为奴隶虽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但事实是不管她接不接受都已经发生了,她无能为力。
既然无法改变,那么唯有暂时妥协。
现实是残酷的,但也是幸运的。
相对于那些被丢入大海的奴隶来说,慕容雪确实算走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