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儿被宫月淮阴冷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慌忙抓住裴徊的衣袖:“楼主……”
裴徊垂头看向眠儿,眼里的宠溺都快溢出来,小声安慰过后,才看向宫月淮:“既然公子不肯道歉,那裴某也只能得罪了。”
宫月淮仗着宫家在周国的地位,一向横行霸道,还从未遇上过像裴徊这样的硬茬,一想到这人无权无势,不过就是个卑贱的商人,还敢对自己不敬,当即黑了脸。
他退后一步,冷声唤过宫典:“宫典,把他们的舌头都给本公子割下来!”
宫典闻言,立刻拔出长剑朝两人走去。
裴徊冷嗤一声,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带着森冷杀气,依旧挡在眠儿身前,寸步不让:“宫大公子真是好大的威风。”
姗姗来迟的意娘,眼见两方真要动手,连忙上前阻止:“哎呀呀,宫大公子,奴家真是眼拙,竟然没看到您过来了。您要的包厢,奴家早就派人收拾妥当,公子不如先上去坐坐?这大殿上人来人往的,又杂乱得很,只会打扰公子雅兴。”
见他不说话,意娘又陪笑着说道:“公子,这位裴公子是春风楼的楼主,眠儿姑娘又是要参赛的,他难免心急,说话才不太中听。公子大人有大量,就看在娇花难寻的份上,饶过他们这一回吧。”xuqi.org 海豹小说网
可惜,宫月淮脾气暴躁,一旦看不惯什么人,就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才肯收手。所以即使意娘出来当和事佬,也无济于事。
他皱起眉头,一把推开意娘,“宫典,还不快动手!”
宫典身形一动,几道剑花便直冲裴徊和眠儿刺去。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晏青枝见势不妙,下意识回头看向宁孤,没承想他早就不声不响走到自己身边,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她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嗅着那股若有似无的清冽气息,想往旁边挪一挪,双脚却僵硬无比,根本不能动弹:“大人,这宫月淮也太欺负人了,明明是他的错,却要割掉别人的舌头!”
宁孤负手站立,扫过已经和宫典交手的裴徊,又看向晏青枝,见她隐忍着担心,沉声问道:“你担心他们?”
晏青枝当然不担心裴徊,只是害怕眠儿会受伤,不过他的武功比宫典厉害,这份担心也被慢慢压下。但就算打赢也不见得是好事,宫月淮再不被宫游看重,那也是宫家嫡子,身份尊贵,要是他颜面扫地,宫家一旦知晓,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般一想,她松开的眉头再次皱紧,在宁孤的注视下,眼睛滴溜一转,直接点头承认:“是,我担心他们。大人,实不相瞒,我和那位裴公子有几分交情,同眠儿姑娘也相识。”
“大人,你能不能……”帮帮他们!
裴徊和宁孤之间的关系明显不一般,宁孤总不至于见死不救。
但,没等她把话说完,宁孤就挪开视线,冷声拒绝:“不能,晏青枝,你倒是坦诚,可惜我不喜欢。”
不喜欢?
这狗男人什么意思……
晏青枝被宁孤说得一脸懵,知道没法再指望他,瞬间板着脸,扭头看向大殿。好在她见过裴徊出手,武功深不可测,就算宫典和宫月淮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只片刻工夫,宫典就被他打倒在地。
宫月淮气得脸色煞白,要不是有意娘拦着,恐怕就要亲自上阵。
而顾朝辞出现后,这场闹剧就被强行画上句号。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二楼厢房的贵人也相继出现,从晏青枝所在的屋子往右数,第一间的贵人就是裴徊,第二间是顾朝辞,第三间则是宫月淮。至于第四间,那贵人行踪隐秘,身份暂时无从得知。
花魁大会很快开始。
饶是晏青枝见惯美色,也被各有风姿的美人惊艳住,尤其是一袭红衣的知阮,还有白衣飘飘的眠儿。
她们在一众美女中格外突出,表演的节目也很受欢迎,知阮反弹琵琶,长袖善舞,惹得众人拍手叫绝,眠儿素手舞剑,加上清亮歌喉,也让众人惊叫连连。
不难猜出,今日的魁首就在两人之间。
晏青枝一边看着表演,一边在大殿上寻找傅江的身影。昨晚在画天阁,两人没怎么交流,毕竟不是在安全的地方,能说的话也有限。
她想活命,想在周国灭亡前完成任务,就必须赌上所有奋力一搏。
她找得太专注,连肩膀被宁孤按住也没察觉,“晏青枝,花魁大会,我陪你来了,现在该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吧。”
听他这么一问,晏青枝才回过神来,望着近在咫尺的完美面容,排练过无数遍的谎言此刻却一个字都想不起来,只怔怔说道:“我不是坏人。”
宁孤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拂过她泛红的脸颊,轻声笑道:“是吗,何为好人,何为坏人,枝枝分得清吗?”
晏青枝呼吸都泛着热气,下意识脱口而出:“当然分得清。”
宁孤脸上的笑意更深,又贴近她几分:“那在枝枝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晏青枝愣住,表情带着迟疑,他是什么样的人……大反派,让世界崩坏的罪魁祸首,害自己需要将剧情拨乱反正的始作俑者。
这些答案,她早就烂熟于心,可面对宁孤不带任何杂质的眼神,面对这个活生生的躯体,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下定义。
如果宁孤是坏人,那宫画扇和顾朝辞身为书中主角,自然是好人,就连尉迟承欢也是。可他们双手都沾满血腥,为达目的,也会不择手段,这样的好人和坏人又有什么区别。
晏青枝被突如其来的情绪刺激得说不出话,胸口还闷得慌,“宁孤,你……”
宁孤抚着她脸颊的手微微收紧,倒也没再继续追问,只是轻拍她的肩膀,“不管在你心里,我是好是坏,晏青枝,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我不会再伤害你。”
晏青枝总觉得此刻的宁孤很不对劲,还想说什么,就见他突然起身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