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又如何？这种事情最终还是得由你们族长说了算。”南宫恒语气不善地说。他必须用妖族听得懂的语言与他们说话，人类的一套它们不一定了解。
好吧，旁边的褐狐明显了解，但他必须摆明自己的态度。
三只妖狐有点不满，此人过于嚣张了。然而无论三狐如何不满，这人还真不是他们可以定夺的，必须交由族长。并且此事若为真，他们也根本没有抢夺的实力，刚才也只是试探而已。
一个人类若能将狐妖的力量提升至明慧境，其本身的力量绝不会太低，甚至可能是族长一样的凝意境。虽然对方容貌极为年轻，但这里可不是年轻人能够走到的地方。炼气境以下，早死在路上了。
三只狐妖沉默了一会儿，为首白狐转身说道，“道友随我来。”
......
一路走来，三妖两人相互警戒和观察着。
路上，南宫恒逐渐了解到三位狐妖的名字，为首的白狐名唤告雪，妖族和人类不同，并不是每一只狐妖都有灵智的，所以它们只有族群而没有家族的区别，没有家也就没有姓，告雪便是它的全名。
一听这名字，南宫恒对狐妖领地便有了相对的信心。它们虽然警惕并厌恶着人类，却对人类文明有着极大的好感。听听这名字，告雪，起这名字的妖族长辈必定了解诗词歌赋，否则起不出这么文艺范的名字。
不出所料，黑狐的名字是墨留痕，褐狐的名字是定秋，妥妥文艺书生起的名。其中黑狐是锻体十层，褐狐是锻体九层，应该马上要到十层了，而那白狐是超凡三重境。因为妖族本身便具有强大的产灵能力，因而没有炼气境，但因灵智不足，妖族几乎都会将锻体境练到十层以上，人类称之为超凡境。由于族群原因，妖族凝意境之下的数量是远高于人类的，南宫恒对这个配置并不意外。
其实在南宫恒听到对方喊出“道友”这个称呼时，就已经猜测到对方族群对人类不乏了解，甚至已经学会人类那一套假惺惺的为人处世。
谁和你道友啊？我修为差你两个大境界，但我要假装的是你的前辈，不论哪一个都不是你的道友。
是的，南宫恒准备假装凝意境，只有凝意境才有资格和妖界大族平等谈判。
......
走走停停一天后，褐狐慢慢靠近了在休息的南宫恒。
“前辈，小妖修炼多年，修为进展却并不如意，不知前辈是否可以指点一二？”褐狐定秋走过来问道，庞大的褐狐身躯正好和南宫恒等高。
不可以，我不喜欢和不礼貌的人的讲话。是的，就是不礼貌，别看这褐狐一口一个前辈，谦谦自称小妖，但哪有直接向前辈索取的后生？前辈小妖只在口头，但敬意是全然没有的。
“你学的是人族功法。”南宫恒声音极为平淡，分不清是询问还是判断。
“前辈慧眼如珠。”定秋依旧一副温和的模样。
老硬币了，喜怒不言于色，南宫恒心里吐槽着，默默动用了天演术观察对方，“修火属性功法，术法方向走的是高温。”
定秋迟疑了一下，不太清楚高温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火焰是不追求温度的？“......是的。”
“说实话，我对你没有好感。”南宫恒突然直言不讳。
......褐狐定秋一时不知如何回复，但依旧留着温和的笑容。
看着对方这假惺惺的样子，南宫恒就有点不爽，“小家伙眼睛放远一点，学太多人族心术，凝意会很难过的。”
定秋其实对“小家伙”这个称呼极为不满，但脸上的温和笑容没有一丝改变。至于凝意，狐妖一生不比人类长多少，修炼到超凡十层以上的本就寥寥无几，而于妖族而已，凝意是一件运气的事，而且幸运者少得可怜，他还没想这么远。
看见对方没有回应，南宫恒逼问道，“你不敢追求凝意？”
“小妖一生太短，不敢有太高的追求。”定秋依旧一副温和的样子，但它依旧怀疑对方身份，它过来本就是为了确定南宫恒的修为。
若无足够的能耐，人类不可能进入到妖域深处，能来到此处的必定都是练气以上的人物，未到练气走进妖域无异于找死。按照这种想法，两人中必定有一位是练气以上的强者，而且十有八九是眼前的这位，所以它称对方为前辈。可是一路走来，定秋逐渐发现了一些怪异的地方。
两个人类一路跟来，竟都是用轻功在赶路，没有透露一丝灵气。每走一段路程，这位自称南宫恒的人类竟然还要求停下歇息。
练气以上不可能还没有学会御物吧，为何徒步降低速度？拖延时间？不对，若是为拖延时间，一开始就没必要等待，甚至是吸引我们过去。那么没有能力的可能就被定秋注意到了，所以过来试探。
没有灵气是因为对方在故意隐藏自己的修为。为什么要隐藏修为？因为他们的真实修为不济，暴露可能存在巨大的风险。每走一段路要求休息虽然看似是为旁边的女人考虑，但只要御物就没有这个必要。不御物，同样是为了隐藏。
定秋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可是，修为不足的人，怎么可能进入妖域深处？
带着怀疑，定秋过来开启了谈话。
目前来看，对方是练气以上的可能性增加了，但这些表面的东西并不足以下定论，它想要看看对方的灵气。
果然让人恶心，南宫恒一开始就觉得最不好对付的就是这只褐狐，现在看来，它比一般的人类都要聪明。
“我不太明白，作为妖族，凭借自身的妖族天赋修炼能更快增长修为，你为何选择和你不符的人类功法？”南宫恒好奇道。
定秋温和的神情微微一滞，作为妖族，他的血脉之力太弱了，对于天生看重血脉的妖族来说，这是一种耻辱。
“你是人妖吧？”南宫恒故意使用他们听不懂的词语。
虽然不知道“人妖”是什么，但这不妨碍定秋理解他的意思，应该是人与妖的孩子，半妖。
但于妖族而言，半妖同样是低贱的血脉。
定秋自认为是一个开明的妖，他并不像一般妖族一样歧视半妖，但对南宫恒几次三番地质疑自己的血统的行为，忍不住产生了怒意。
“我是纯正的妖族，只是血脉之力较弱而已。”定秋强调道。
然后，定秋看到南宫恒笑了，这是南宫恒第一次展现出正常点的笑容，配合他的眉头，仿佛长者宽慰时的表情，“你的表情终于变了，要记住这种感觉哦，这可是凝意境的钥匙。”
......对方是故意激怒自己的？为什么？定秋没再故作温和，“我还没到超凡境呢，不敢希求凝意境。”
南宫恒对对方毫无敬意的表情丝毫不在意，“是吗？可在我看来，你未来可能性比其他人都要高。”
所有人都喜欢被他人真心赞赏，内心深处极为高傲的定秋更是如此，此时的表情也缓和下来，嘴上却推脱道，“前辈莫要说笑，告雪与我同龄，已经成就练气境了，她的天赋可是族群少有的。”
听见对方“告雪”两字的发音，南宫恒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慢慢展开妖邪的笑容，靠近对方耳边问道，“你喜欢她？”
褐狐明显慌乱了一下，但很快以良好的隐藏功底掩饰住了，“前辈莫要打趣，我与告雪只是朋友而已。”
聪明啊，偷换概念，你和她现在是朋友，又不代表你不喜欢她，却也算回答了。南宫恒更加看重这只狐妖了。
“可在我看来，对方喜欢你耶。”南宫恒继续轰炸对方内心。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不对，此人眼力可怕，不能再接着聊下去了，“自古人心最难度，这世上所有开了灵智的生物都是一样的，我们就不要再猜测他人心思了。”
南宫恒深有体会，人心的算计是最易出差错的，但成功算计人心是掌控一切的前提。比如现在，我要是想掌控这趟旅程，首要的任务是让你羞耻到不敢找我谈话。
“你想逃避这个话题？”南宫恒一脸不会放过你的样子。
前辈，我们不熟，逃避又怎么了？定秋故作严肃道，“我来是向前辈讨教修行上的事情，前辈既无指点，晚辈就不叨扰了。”
南宫恒连忙阻止，“谁说没有指点？你修行有大问题呢。”
“何以见得？”定秋以为对方在唬自己。
只见南宫恒一副得逞的样子，“如果我没猜错，你学的功法不是原本的功法，而是经过针对妖族血统的改良功法，是也不是？”
经过南宫恒一折腾，定秋不再过于注意自己表情的管理，狐脸上的眉头拟人地皱了皱，“前辈慧眼如珠，这确实是针对我们狐妖血统改良的功法。既然前辈也称这为‘改良’，应该清楚，妖与人不同，不能完全按照人类的功法修行，为何还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