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羿愣了一下,看着怀里的虞熙,一下子和她四目双对,登时脸都烧红了,话乱找了一句搪塞,
“废话,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沉!”
虞熙翻了一个白眼,疑道,
“我不信,你方才抱着我走了那么远的路,都没嫌沉,现在只是靠一下你,就累得这般了?”
淮羿看着她,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虞熙瞧着他通红的耳垂,这个人,真是嘴硬的可以,于是她直接翻了个身趴在他胸口,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美啊?”
淮羿的目光中掺杂了一丝被调笑的恼怒。
结果虞熙就是那么美,媚眼含春,眸中泛着碧波涟漪,眉若远黛,鼻如峦峰,唇角勾动着少年跳动的心。
淮羿没站稳,躺倒在草地上,顺带着虞熙也摔在她身上。
虞熙受了惊,本就酥麻的腿更似有千万只蚂蚁上身,酸软得只顾上咧嘴,没办法再施展魅力了。
淮羿推开她,迅速站起,
“合欢宗妖女,蛊惑人心。”
虞熙转头瞪了他一眼,却不敢说出,因为当年被冰封得太早,她少年时又不务正业,只顾得钻研剑术,一点没学本家的看家本领。
她哪懂什么媚术啊。
可这话说出来实在不光彩,虞熙只反驳道,
“什么妖女,再乱说把你嘴巴缝起来!”
淮羿一窒,
“恶女。”
他说完转头就走,也不管虞熙死活,虞熙却被淮羿这话点醒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在哪能找到你师父了。”
淮羿顿了一下,看着她,
“骗子。”
虞熙见他不信,忙从草地上坐起来道,
“真的真的,你方才说我是恶女,我突然想起来,人间的际遇经历是和阴间挂钩的,一个人若是在阳间地位崇高,在阴间的话,也是可以自由挑选去处的。”
就像她一样,其实她在阳间混得很好,在阴间才能自行选择,不过挑选到花月坊那样的地方,属实是一场乌龙罢了。
“我觉得山言掌门上辈子是一派之主的话,现在怎么也该是酆都城的公干。”
虞熙看着他道,
“你还,想见他吗?”
淮羿的背影僵硬了片刻,突然转头看向她。
虞熙和淮羿几经打探,才知道山言掌门如今成了酆都城的侍军教习,还是在工作岗位上吊车尾的那种。
于是在打听消息的一路上,淮羿逐渐震惊成了个筛子,
“山言老头?他,他今天不当班吧?”
“前几天听说他搞到个什么蛐蛐王,在家里伺候蛐蛐呢,怎么会来当班?”
“他不是玩蛐蛐就是逗鸟,我和他一起来的,当值这么久了就没见过他。”
“谁!谁找山言!我还想找他呢!这个老东西,都多少天没当班了!我一个人天天干两个人的活儿!也没给我多发一个子儿!没人管是不是!没人管啊!”
场面逐渐失控,虞熙和淮羿拿了山言掌门的地址,赶紧撤退。
待走远了,淮羿长出一口气,虞熙笑道,
“山言掌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听他们说的怎么这么可爱呢,和我的秉性倒是很相似嘛,我喜欢!”
淮羿看了她一眼,好似全身都写着‘别来沾边’,
“山言掌门一生鞠躬尽瘁,如履薄冰,为天下人奉献了所有,最后也是死于与大妖交战,你休要胡言乱语污蔑他。”
“好好好,山言掌门天下第一好,赶紧道了歉我就要回去了。”
虞熙知道山言掌门在他心里就是神仙,自己是半点都沾不得,故而也不生气。
两人走到山言掌门的小院子,虞熙刚要推门进去,淮羿突然拉住了她。
“怎么了?”虞熙不解道。
淮羿没有说话,虞熙想了想,后退了一步,让淮羿敲门。
把第一眼见到山言掌门的机会让给他。
狗男人,这该死的仪式感。
看着淮羿伸了伸手,又缩回去,这般踌躇的样子,满怀期待又有些害怕,虞熙突然有种错觉,她怎么觉得在陪着他相亲啊?
淮羿深呼吸了好久才轻轻敲了敲门,门里很快就传来一声,
“谁呀?”
淮羿一下子紧绷了,那就是山言掌门的声音。
虞熙看着淮羿突然皮肤都变得透明了,眼睛黑黑的,嘴唇也有了颜色,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一瞬间就脱了身上那股子少年老成的沉稳。
真神奇,山言掌门是淮羿的美容药吗?
打开门的一霎那,淮羿整个眼睛都亮起来了,出来的只是个普通的老头,这个人却在淮羿眼中那么不一般。
虞熙肤浅,只觉得淮羿真好看啊,怎么会有人这么年轻,又这么鲜活。
她顿时觉得为了个破宁鹤被封两千年也太不值得了,最少也要淮羿这种漂亮的男孩吧。
“师父……”
淮羿有些委屈得唤了一声,克制住没有上去抱住他。
只有在山言掌门面前,淮羿才能脱下外衣,变回那个可以撒娇、可以犯错、可以不那么坚强的少年。
面前的山言却是一脸陌生,看着堵在自家门口奇怪的二人,
“你们是?”
淮羿智商下线,关心则乱道,
“您不认得我了?”
虞熙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小声说,
“咳咳,喝了孟婆汤了。”
虞熙说完,细细一看他,完了,这孩子眼睛都红了。
师父竟真的将他忘了。
虞熙面上惊诧,心中却暗自窃喜,没想到还能看着淮羿这样的一面,平日里装的那个冷酷疏离的模样,以后可能拿这事来取笑他了。
“教习,是这样的,我们是来道歉的。”
关键时候还是虞熙撑得住场子。
“道歉?道什么歉?我还以为你们是来给我修床的。”
山言掌门说着就走回了小院,似乎根本不在乎他们。
虞熙和淮羿也跟着前后脚进来,
“修床,修什么床?”
山言进到房间里接着给他的宝贝蛐蛐喂食儿,
“我的床啊,我睡坏了。”
虞熙看着山言的小院子,山言掌门在人界恪守节俭,从不贪图享乐,一生励精图治,在阴间却是极会享受。
一根葡萄藤,攀绕了整个小院的墙壁,樱桃树,桂花树,桃树,应有尽有,还有两块小菜地和一片花圃,花圃旁边一个躺椅,旁边放着杂书和杯盏。
虞熙都想象不到,在初春午后,太阳最好的时候,躺在小摇椅里头,晒太阳逗鸟是什么神仙日子。
这老头还挺会享受的嘛。
虞熙慢慢从院子中收回目光,
“那个,我们不是修床的,我刚说了,我们是……”
“我们就是来修床的。”
淮羿突然打断虞熙。
虞熙摊了摊手,眼神示意,
‘我不会,你自己上。’
“那太好了,你跟我来,”
山言这才把眼神从他那宝贝蝈蝈身上移开,转到淮羿面上,带他走近了屋,把他引到卧室,指着那一堆塌陷的木板子道,
“呶,就是那个,你修吧,需要啥拿啥。”
淮羿看着历经了一番战争般的废墟。
如果他不说这是床的话,根本没人能联想到。
虞熙只是看了一眼就出去了,得,越等于重新造一个新的,这下别想早早回去了。
而淮羿只是震惊了一下,随即便撸起袖子开始干,山言掌门也赞许得看他片刻,瞧得他像模像样得,便继续喂他的蛐蛐。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太阳落山,山言看着已经在小院儿摇椅上睡熟的虞熙,笑了笑给淮羿送了一碗茶过去。
时间仿似一瞬间变得特别慢,淮羿看着给他送茶的山言。
他终究,是忘了在凡间的一切了。
淮羿只是看他片刻眼眶就会湿润,他忙接过茶水,掩饰住眸中得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