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沈遥凌花了些时间,仔细地想了想。

如今的自己与如今的宁澹,究竟算是什么关系。

最后得出答案。

什么也算不上。

前世二十年后的宁澹,与她有夫妻之名,至少,也有多年陪伴的情分。

而现在这个宁澹,只是个她想追而没有追到的人。

最多,也就是个在太学院里认识的熟识。

一旦她离开医塾,他们之间,连面都没必要见。

也就是说,一旦她停下对宁澹的追逐,他们之间就什么关系都没有。

重生到这个时候,也挺好。

在宁澹眼里,她或许是个烦人的跟屁虫。

她只需要安安分分地离宁澹远些,就能皆大欢喜。

毕竟,宁澹已经明确说过,不需要她的关心,也不需要她的讨好。

她早该识趣了。

“对不住。”沈遥凌声线清朗,十分平静,“我不该路过这里碍了你的眼。你别急,我马上就离开了。”

宁澹眉心拧了拧。

沈遥凌说着,低头看了遍自己和若青手里提着的东西。

确认都买齐了没有缺漏,便带着若青转身往街尾走。

宁澹微怔。

似是没料到,这回她走得这么干脆。

沈遥凌刚走两步,身后宁澹开口喊了一声。

“沈遥凌。”

沈遥凌顿了下。

她与宁澹成婚几近二十载,时隔至今,已经太久没有听到他对自己连名带姓地叫了。

真新鲜。

有点意思,但不多。

她好整以暇地想着,慢悠悠地回头。

宁澹漆黑的眸子有些沉。

“你身子已好全了?”

沈遥凌眉梢微扬。

她养病的这半个月,学塾里与她熟的不熟的都上过门想要拜访,不论真心假意,总之也是个表示。

而宁澹的消息,却从未听见过。

她还以为,他根本早就忘了呢。

突然听他提起这档子事,沈遥凌有些想笑。

她点了点头,答道。

“已经好了。难为你还记得。”

说完沈遥凌再不迟疑,带着若青去街角乘轿。

看着她的背影,宁澹眉心微蹙。

什么叫,“难为你还记得”。

他记性并不差。

更何况,半个月前他还收到了沈遥凌的信,巴巴得提醒着他她生病的事。

今日的沈遥凌,处处叫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直到沈遥凌的背影消失,宁澹才挪动脚步。

他穿过两条街,折返至太学院,撕了院外布告板上的红榜。

过路人见了吃惊,对着他背影试图阻拦:“后生,这是太学院学子们的学分榜,你别……”

宁澹撕完转身,一脸寒霜冻得对方倏然住嘴。

“撕、撕吧,撕了挺好。”

宁澹将那张纸叠好塞进袖中,足尖轻点跃上屋檐。

从屋檐瓦墙间掠过,赶路的速度便快了许多。

直到恢宏宅院出现在视野里,宁澹停下脚步。

他身份特殊,若再靠近,对于世家大族来说,便是冒犯了。

宁澹立在亭台的屋脊上,等了一会儿,江风吹得发带猎猎。

一辆轿辇终于慢慢靠近了沈府,宁澹取出衣袖中的红榜,叠成小块夹在指间,弹射在轿辇的扶手上。

这张红榜贴出已许久了,沈遥凌应当还未看过。

沈遥凌最看重学分,若是病愈,理应第一时间差人来看榜。

但宁澹守了几日,从未见过沈府的人。

他还以为沈遥凌尚在养病,尚无余力关心其它事。

今日却在街市上看见沈遥凌。

而且,沈遥凌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些陌生。

下轿时,若青眼尖,发现了钉在扶手上的那张红纸。

哇哇叫着取下来,展到沈遥凌面前给她看。

“小姐又是医塾的头名。”

沈遥凌意外。

太学院的红榜,怎会被她的轿辇顺带过来。

她扫了一眼榜首,看见自己的名字,却没有多大的兴趣。

当年她在医塾,事事争先,每逢考校,生怕落下哪个第一。

但结果是,最后结业时,整个医塾只有她没有取得学衔。

总之,找了一堆的理由。

说她挑衅同窗、不敬师长、逃课旷课。

结业那天,就以一张白纸告知她,她连反驳的权力都没有。

没有学衔,她无法被提举至任何监所,无法从事任何职业,这几年念过的书,学过的知识,根本毫无用武之地。

若早知道这般结局,她根本不会在意这不值钱的榜首。

沈遥凌看完,接都没接那张红榜,而是让若青递给轿夫,又给了些银钱,请轿夫贴回太学院的布告板上去。

宁澹远远站在亭台之上,沈遥凌又戴着帷帽,其实看不清她的神色。

但凭经验猜想,她应当是很高兴。

又过了数日,沈遥凌终于要去太学院了。

恰逢太学院里刚休完一个双日,正是复课的第一天。

医塾的氛围分外紧张。钟声还未响,学子们便已自觉坐到了桌前,沉心诵读。

但今日,许多人的目光悄悄地在左移右晃,最后游移至中间那个空着的座位上。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所有人都没见过沈遥凌。

今日却听说,沈家的马车来了太学院。

沈遥凌因他们的玩笑折腾病了,但病了这么久,叫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早已好了,故意在家磨磨蹭蹭,偷懒耍滑不来学堂。

今日来了学堂后,沈遥凌或许会记仇,会对他们大发脾气,那也无所谓,这个医塾里谁没同她吵过架?寥寥可数。

等来等去,李典学来了。

扫一眼下面的十数学生,李典学指了指中间空着的那张书桌。

“撤了罢。沈三小姐已自请离院,从此不会再同我们一道学习。”

沈遥凌由父亲领着,正与祭酒面谈。

沈大人坐着椅子,说道:“我家小女资质浅薄,如今贸然要求换个学塾实在是给祭酒添了不少麻烦。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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