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面很暗。
像是停尸间一样压抑。
程澄刚走进去,门还没有关上,就有一个影子从面前闪过去。
她吓得心脏一缩。
但是却及时的抬手,按开了灯。
灯光从室内铺泄而下,一下子照亮了那个鬼影的脸。
那张脸像是见不得光一样,立刻被尖叫着用手捂住了:“啊啊啊!!不要看不要看!!”
从她的行为举止上,程澄可以准确无误的判断出来,这个人就是巩嘉琪。
如同赵其琛说的那样,巩嘉琪因为毁容疯了。
程澄冷冷看着她用头发跟手掌拼命的去遮挡自己的脸。
可是,不管怎么样去遮挡,还是有部分狰狞丑陋的容貌露了出来。
她反手关上门,在灯下看着巩嘉琪在徒劳的去遮掩毁掉的容貌。
“巩嘉琪。”
她喊她的名字,声音不重。
一开始,巩嘉琪都在弄自己的头发,根本没有注意她,伴随着她喊她的声音多了几次,巩嘉琪也慢慢的意识到什么一样,转过头,一点点朝她看了过来。
当看见她的脸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接着,就哆哆嗦嗦,又哭又笑的朝她摸了过来:“我好漂亮,我的脸好漂亮……”
她靠近她,像是照镜子一样迷恋的要伸出手去摸她的脸。
程澄厌恶她的碰触,抬手,一把攥住了她要碰自己脸的那只手。
或许是意识到了她不是镜像,而是活人,她瞬间一愣。
接着,就改变了态度,一脸狰狞的扑上来撕扯她:“是你!程澄是你!你抢了我的脸!这是我的脸!这么漂亮的脸是我的,还给我!!”
随着她仆人时候的激烈动作,程澄看清楚了她散落长发下的那张已经毁容的脸。
那是一张毁的彻底,令人作呕的脸。
她从未想过,一个昔日的人造美人,能丑到这种程度!
她怎么会毁容这么严重?
“还给我!!还给我!!”
她大叫着。
门外的医生已经紧张的开始拍打房门:“程小姐?程小姐你怎么样?你开门?!”
“我没事。”程澄一边回应医生一句。
一边伸手抓起旁边的水杯,猛地冲巩嘉琪的脸上泼了过去。
巩嘉琪被凉水泼了脸,顿时就收回手,去抹自己脸上的水,嘴里还念叨着:“你想毁了我的脸!你想毁了我的脸!程澄你这个毒妇!”,
她大骂着,却为了保护自己的脸,赶紧找东西去擦,不再扑打她。
毁容后,她对自己的脸格外敏感珍惜。
门外的医生也还在一声一声的叫:“程小姐,开门!你如果在这里受伤院长会怪我的!”
程澄看了一眼被敲得振颤的门板,回答:“我不会受伤,请您放心。”
“程小姐,你听我说,你现在单独跟她接触很危险,她现在不太清醒,精神状态很差,有精神分列的表现。”医生苦口婆心。
程澄却看着巩嘉琪在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之后,慢慢抬起头看向她,发现她的眼神由刚才的混乱疯狂逐渐变得清醒。
“我想,今天她会保持清醒的。”程澄把门又锁了一道。
防止有人突然闯入。
“程澄?!”巩嘉琪正常的人格认出了她。
“如果你跟我好好谈谈,我会想办法把你从这里弄出去,”程澄眼睛冷锐的盯着她,“我知道你是个替罪羊。”
“替罪羊……”巩嘉琪念叨着这三个字,僵硬的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些失魂落魄的抬眼看她,“你知道是元可欣做的了吗?”
“我知道,”程澄憎恨道,“虽然你也不是好人,但是她比你更可恶。”
元可欣害死了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你斗不过她,”巩嘉琪叹了口气,认命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那张脸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精致模样,本来跟程澄几乎是一比一复刻的那张脸,此刻没有一分是跟程澄相似的,囊肿出现在脸部多个地方,肿的就像是个泛着油光的露馅包子,她连表情做出来也很困难僵硬。
她哀哀苦笑:“你斗不过他们的,程澄。”
“他们?”程澄眯眼。
巩嘉琪抬起眼,看着程澄想要寻求真相的眼神,有一瞬间,恶从胆边生,恨恨道:“你不知道吗?把我推出来做替罪羊的是赵其琛!”
‘赵其琛’这个名字让程澄心中一颤。
“你该不会因为喜欢赵其琛,就相信赵其琛是个好人吧?”巩嘉琪抬手摸着自己的脸,“他年纪轻轻就压那些老狐狸一头,坐到了商会会长的位置,你觉得他能是什么男信女吗?”
她抬眼,挑衅道:“你跟他同床共枕三年多,他多心狠手辣你不是最清楚吗?”
程澄薄唇抿直,倔强的像是一朵不肯开放的白玉兰花,面上没有任何动摇的表情:“他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赵其琛与他在一起三年多,从未做过不遵纪守法的事情。
最起码,没有被她抓到过把柄。
“也是,他城府深,办事又严谨,你抓不到他犯罪的证据也正常。”
“我跟他接触的时间比你要长的多,我比你更了解她,”程澄并不是听之信之的傻瓜。
如今元可欣跟她有仇,难免她不会对元可欣的亲哥哥也心存恨意颠倒黑白。
“你不相信我没关系,”巩嘉琪把遮挡着脸的头发一点点撩在而后,让她看自己的脸,“我这张脸是赵其琛给我毁的,我若是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你有本事你就去查!”
“谁毁你的容跟我无关,我来是问你,元可欣都害死了谁!”
巩嘉琪也不再说别的,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出声:“萧逸尘,童夏,还有把孙兵害的瘫痪了。”
萧逸尘?
听到这个名字,程澄脸色微变:“萧家的小儿子?”
“对,是他,去年九月十五,他做的植物人唤醒手术,失败了,当场死亡,没能活着下手术台。”
她说的同时并未注意程澄脸上的表情。
若是她此刻看看程澄的脸色,就能发现,程澄此刻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
她只顾着哀哀诉说自己的不幸,“元可欣为了给自己身上贴金,能够在国际医学界取得荣誉跟尊重,她不只是有专门的团队给她写学术论文。
她还在做高风险手术的时候,会同时在两个手术室开通手术,让另一个手术室跟她做一模一样的手术内容,如果另一台手术成功了,她做的这一台失败了,她就会盗取别人的手术成果,取代对方来享受胜利的果实。
江城医院因为赵家跟元家的入股,包庇支持她做的这一切。
而真正做成功了手术的医生,只能不明不白的被蒙在鼓里,做她失败手术的背锅侠。”
她指着自己,又哭又笑;“我就是那个背锅侠!我做的那台手术明明成功了!我给902号病人做的那个植物人唤醒手术成功了!是她剽窃了我的胜利果实,还骗我去做她那台失败手术的负责人!我才是902号病人的救命恩人!!”
她委屈的控诉哭嚎:“但是那个病人从没有感激过我,一次都没有!一点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