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五 四百一十二

叶枫乔越是只能想到记忆中的那张脸,就越想知道她死时的样子,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地去想象,想到头痛脑涨,脑海里方辞死时的样子一直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雾,看不清也想象不出。但就在刚刚当她看清了成俊妈了无生机的脸上血迹斑驳时,脑海里忽然就描摹出自己之前生死也想不出的方辞死状。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心跳好似停止了,脑海里是这一瞬空白,下一瞬都是方辞。空白——方辞冲她笑时的样子——方辞的死状,三个画面在脑海里来回交替,让她头痛不已,呼吸不顺,面无表情地孤立在一旁。只是她向来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此刻更显现出万事与我无关冷漠。

当她再看向让她一直心生厌恶的闵友义,还是个死人时,她觉得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那种厌恶感会让她窒息。

现在,成俊妈已经被成俊背去医院,她也出了店门,她觉得头脑那种涨痛感会轻些。只是出门之后被近冬的凉风一吹,浑身的冷意让她意识到刚刚在店里面竟然出了一身的汗。冷,脑门冷得皮都紧绷绷地难受!而方辞的死状像是钉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只觉得心里某一处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下,正重要害,让她有些透不过气,那种头痛的窒息感在寒风之下没有缓解反而更重了。

叶枫乔觉得呼吸都很吃力,双肩上像是压了千斤的担子,强撑着走到了大十字路口。耳边似乎有人在谈论,似远似近,嘤嘤嗡嗡不吵却让人心烦,越烦越觉得这乱糟糟的声音越大让她的心跳都异常。

她止住步子想听清耳边的声音,忽然一声尖利的嘶吼,“她不是自杀!”这一句话像是经过了千万道回音壁一样,一遍遍地回响。当声音小去时忽地又回到了原声,震得她耳膜生疼,脑袋愈发沉重胀晕。

她人虽止步可双脚似是有些支撑不住身体,身体摇摇欲坠。

“是谁在喊?”叶枫乔忍不住地问出了口,双手捂着耳朵再也忍不住地出声制止,“不要再喊了!不要再喊了!”她只觉用尽了力气声音却如蚊子叫般大小。

“乔乔,你这是咋啦?”

耳边忽然换了一个人的声音,那人双手扶着她的双肩,叶枫乔被对方抓住双肩举扶着顿觉轻松不少,但头晕眼花的症状更加严重。

叶枫乔想看看这个好人是谁,只是抬头看时只觉得眼前这张脸很熟,似是隔着层纱一般看不清楚。好一会儿,叶枫乔低声呢喃般问出口,“你是谁?”

“我是谁?”对方笑了。

叶枫乔眯着眼,睡眼朦胧般地望着眼前的人,望着望着忽然眼前的纱像是被人一层层地抽走,纱后的脸显露了出来。

是方辞!正笑呵呵地望着她。犹如当初她刚从省城回来,站在成俊家三楼的窗户处笑着冲自己招手时一模一样。

“她不是自杀!”

这一声喊得更是凄厉,仿佛就在耳边,叶枫乔不禁哆嗦了一下,气声般连连重复,定睛再瞧,那张明丽的脸不见了,耳边回荡着一声声,“她不是自杀!”听得多了,她忽然发现喊出“她不是自杀”的声音很耳熟,就像她自己喊的一样——对,这就是她自己的声音,是她自己的声音。

她记起来了,这句话是她在方辞封坟,她拦着不让埋土的时候喊的。她心里是不接受方辞死的事实,再加上听别人说方辞的死状,她就觉方辞是别人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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